2019-07-08

六月六，炒豆豆

早上，姐姐发来微信，说今天是六月六哦。六月六，看谷秀，掰开包子，一包肉，，，

我随口应了一声，一时有些恍惚。

六月六，老家这个时候，也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

居住城里多年，似乎也忘记了这个节日。城里闻不到稻香，也听不到蝉唱，每天熙熙攘攘。就是月亮，也被炫目的霓虹灯淹没，很少去看一眼。

小气候，这可是个重要的日子，会掰着手指头盼，因为这天，家家户户会炒豆豆。

所谓的豆豆，就是用刚下来的小麦面粉，做的一个个棱形的小方块，那时没有白糖，会加几粒糖精。在大铁锅加点猪大油，慢火炒，炒到焦黄喷香为好。

记忆中的六月六，是芬芳的，是笼着凉爽的雨。也确实是这样，酷暑几日，会在这天前后下一场畅快的雨。

这天早上，母亲会早早和好面，放在炕头，有干净白布盖起来，发面。

地里的玉米，也有半人高了，会抽出粉嫩的穗头。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邻近晌午，除草归来，母亲便开始忙活起来。

母亲手很巧，揉面，擀皮，切块，一会儿，就会在篦子上整齐摆满。

父亲在地下锅灶里烧火。父亲不懂烧火也是技术活，分不清啥时用武火，啥时用文火。急性子的母亲会嘟囔几句把父亲赶走，一个人来，天热，会忙得满头是汗。

如果这一天恰恰骤雨初歇，会老远看到炊烟袅袅，风中飘过诱人的香。放学后，会嗅着香味，一溜烟跑回家。

母亲围着锅台忙碌，我也会围着锅台转，会不时问好没好好没好？

偶尔母亲挑个差不多熟了的豆豆递我，也会不顾烫嘴，含在嘴里，唏嘘着吞下。母亲会笑着用土话说咋这么讨馋？能不能慢一点，，，

如今的孩子是不稀罕吃这些了，在我们那时，那可是天下第一等美食。

母亲做好，会用小篓装起来，挂到高处。只有上学学的好，受老师表扬了，会抓一把犒劳一下。

我小时候猴精，会趁母亲外出，找凳子费力够得，偷吃。为怕母亲发现猫腻，会每次抓一小把，等到母亲觉察，差不多已经快见底了。

如今说来，几乎是笑话了。记得长大后，曾和母亲说起这事，母亲已经不记得了。

母亲走了有七年了，再也没有吃过豆豆，故乡泥土的芳香和凉爽的雨，也渐渐陌生了，感觉自己就如无家可归的孩子。

小时候，在盼望中长大，长大了，却在回忆中留恋。

六月六，年将半，感觉啥也没做，时光就溜走了，如春梦一般了无痕迹。我们就这样，也慢慢变老了。

儿子问我，六月六干嘛炒豆豆？我笑着说六月六，炒豆豆，是怀念家的味道，，，

儿子不懂，我说，大了，就明白了。

天，又要下雨了，，，

粟庵随笔，己亥六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