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山

我是铁郎君，是个孤儿，相貌平平，跟块地瓜似的。二十岁那年，虚空师傅教完我简单的几招剑法后，就赶我下山了。

我背着清碧剑一步二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寻龙派，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地方。

因为师傅说，我就是个榆木脑袋，眼不疾手不快，还不如回乡下种菜。当时我那个火啊，虽然师傅说的都是大实话，可也太伤人了。当即抡起一个小木棍，就往虚空师傅的屁股上打了一下，疼得他嗷嗷叫。

于是连夜把我赶下了山。

师傅教我的几招剑法，说实话我还是勉强记下来的。足足耗费了一年的时间。

因为我根本就从没认真练功过，老是到处跑到处闹到处嬉笑。

跟我一同年纪的轩月师妹，比较专心致志，剑术早就练到第三层境界了。而我还连基本功才刚刚学会。

于是，我带着三脚猫的剑术开始闯荡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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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缘遇

飘飘忽忽中，我空着肚子来到了一个镇。看木牌，名叫御风镇。

镇上有叫卖包子的，有做生意的，有侠客装束，有搬运大汉，有大家闺秀的，熙熙攘攘，你来我往，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原来人有那么多种，不单单只有道士。早二十年干嘛去了，一直呆在山上，却不知江湖原来那么大。

我摸了摸不争气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响了，看着不远处热气腾腾的包子，流了流口水。

刚好想起师傅有给了我几文钱的盘缠，就从兜里拿了出来，径直向包子铺走去。

想想师傅他老人家还是疼我的嘛。

我满心欢喜地用一文钱买了两个包子，先是馋着嘴舔了下嘴唇，然后轻轻地一口咬下：哇塞，当即肉香四溢，好不满足。

就在这时，我却不小心一眼瞥见了包子铺右侧的一个破败的墙角里，一个跟我年纪相似的女孩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她略微地舔了舔嘴唇，吞了吞口水，然后就抿着嘴唇看着我白皙有嚼劲的包子。

只见她蓬头垢面，好像一周没有沐浴梳妆般；眼睛大大的，却有点像粉嫩荷花瓣上的露珠，发着微光，却楚楚可怜；原本的樱桃小嘴，如今却已经泛白没有血色；衣着破烂，补丁都没有几个，全是破洞，依稀可见她嫩嫩的肌肤；肌肤上还隐隐约约看得到疤痕，看样子像是皮鞭所为，疤疤惊心。

她此时正半跪着，头有点低低的，带着惊慌失措之感。面前是一个破了几个角的碗，碗里有几文钱。

我当即被她盯得一愣一愣的，刚咬了一口的包子就觉得不好意思再咬第二口了。于是，拿着两个包子凑到她的跟前。

哇！直到这时我走近了才看得分外清楚，那些不修饰都只是表象。

她长相其实还算蛮清秀，瓜子脸，有点大家闺秀的感觉。

可是她现在在乞讨。

“姑娘，很饿了吧？来，这个没咬过的包子给你。”我把包子递过去，有点怜悯道。

她没有很快地接过我的包子，相反，她犹豫了一下，又吞了吞口水，眼眶好像有点湿润了。

“姑娘，我也是刚到御风镇来的。看你的模样，应该是受了什么人的欺负？”我试探性地开始询问起来。

也是，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姑娘，居然被鞭打成这样，我心里暗暗发誓：这事我管定了。就当是我下山来行侠仗义的第一件事。恩，就这样。

“没有……受……欺负。”她说话有点吞吞吐吐，还不时地探下周围的动静，好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我当即满心狐疑：应该是有什么人在控制她。

“没关系的，你大胆说，我武艺高强，大部分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为了降低她的戒心，我开始像个江湖老道一样吹嘘道，可手心分明沁出了一丝冷汗。

要是真遇上个高手，我剑术不精，根本不是对手。

“真的？你别骗我。”她的这句话有点低低的，但是含着一丝希望在里头。

眼睛也随着水汪汪起来。

“那是当然，不过，你先把包子吃了，再跟我说说。”我拍着胸腹说道。

她一把抓过我那个完好的包子，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好像是饿鬼上身般，丝毫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慢点慢点。不够我再去买。”我怕她吃太快噎着了，赶紧关切地说着。

“你真是好人。从来没有人那么关心过我的。”吃完了包子，她似乎恢复了一丝精气神。

“对了，你叫什么？我叫铁郎君。铁是打铁的铁。”我开始问起了她的姓名来。

“我叫慕容雨柔。”她用脏衣袖擦了擦嘴角，回答着。

她的声音此时好听极了，就像是莺啼燕语般，清脆动人。

应该是包子起了一点作用。

“雨柔，我这样叫你可好？对了，是谁敢打了你？你别骗我，我什么都看得出来，尤其是那些鞭伤是怎么回事？”见雨柔能正常说话了，我赶紧一股子劲连珠炮般地发问。

“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这是命，我逃脱不了的。”雨柔又开始低低地说着，脸别过一旁去。

此时我见到了雨柔的侧脸，轮廓分明，美得像一幅画。

心跳突然加速了，我很想过去亲上她一口，才不枉此生。

“喂，我说你小子在这里作甚？”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背后袭来。

回头一看，一个胡子拉渣的彪形大汉站立着，手里抡着一口大刀。

刀刃很厚，刀身很沉，应该是个练家子。

雨柔显然听了这声响后，瑟瑟发抖，身子还不时地缩了缩，像受了惊吓的小鸟。

“我在请姑娘吃包子，你没看见么？”我回转身来，与面前的大汉对峙着，不紧不慢道。

该！就是这个家伙控制了雨柔，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看你这虚张声势，我的“剑舞流星”应该可以制得住你！

剑舞流星是寻龙派最基础的密宗剑法之一，对付一些喽啰绰绰有余。

“吃完了，就该滚了！少管闲事，保你小命！”大汉恶狠狠地说着，手里的刀在我面前晃了晃。

“该滚的是你！”说完，我拔剑在手，凝神念诀，丹田聚气，气灌入清碧剑。

瞬时，剑气弥漫，像是翡翠发着微微的绿光，好不耀眼。

我只把剑轻轻一挥，剑气就径直划向大汉的刀。大汉还来不及挥刀抵挡，只听“啪”一声，大刀落地，当即断成数截。

围观的人一声惊呼，然后是喝彩。

大汉赶紧一个琅跄，逃之夭夭了。

雨柔也看得目瞪口呆。

收剑入鞘，完美一式。

我正得意洋洋之际，雨柔一把就抓住我的衣袖，抓得紧紧的，像抓救命的稻草？

“铁公子，你赶紧走吧。我知道你武艺是好。但是“慈善派”是你惹不起的，它可是当地的地头蛇，打手也多。你快逃吧，越远越好！”雨柔几乎是哭着求我道，眼眶里满是泪花。

这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担心。

顿时我柔肠百转，不忍离去之意更浓。

这是我想要一直保护的人。至少现在是。

“别怕，天塌下来我当被盖！我要带你脱离苦海！”打定了主意，我用食指刮了刮鼻子道。

“不！你根本不知道你要对抗的是什么。”说完，雨柔不住地用手推着我，示意我离开。

“太迟了。你小子，居然来趟这趟浑水！找死！”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瘦削的人，也背着剑，好不威风。

这回，我不能漫不经心了。因为我察觉到这瘦削的人浑身上下充满了邪魅的气息，很浓很厚，厚到一直能压在我心上。

我喘不过气来了：这家伙好强！

冷汗开始往外欢快地冒着。我与这个瘦削的人对峙着，丝毫不敢放松。

“小子，报上名来！看你这副生面孔，应该还不知道我“慈善派”第二把交椅，鹰左吧。”对方的语气冷冷的，不含一丝人气的感觉。

围观的人闻言，大部分惊慌着离开了。

雨柔大气不敢出，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一直看着我，眼里充满怜悯。

“我是寻龙派铁郎君！”我故作镇定地答着，却开始下意识在想着一些策略。

逃跑的策略。是的，这家伙不是我能对付的。

鹰左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气场已经在无形中像莫名其妙的乌云般笼罩在我头顶之上。

而且他背上的剑血腥味有点浓，仿佛还能听到亡灵依稀的哀怨。

原谅我，我天生从小就对气息十分敏感，可能是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多了吧。又或许是一种天赋。师傅说，这是上天的赏赐。

毫无疑问，鹰左杀过很多人，很冷血地杀过很多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