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自己的过去是同学
开饭了,我和我自己都该去食堂吃午饭了。他拿了一个搪瓷碗、一把不锈钢勺,我只有一个塑料盒和一双吃方便面剩下的筷子。
问题来了,塑料盒里有剩饺子,我再打饭往哪儿打呢?
妈妈的电话来了。在梦里,妈妈已经是神,打电话不需要设备,她的声音直接响在我耳边:
“你去买个新饭盒吧,买一个好点儿的,带夹层的吧,这样,饭和菜还可以分开放。”
“不用了,妈,”我说,“我每天吃盖饭就挺好。”
旁边,我的另一个自己说:“一个饭盒要二十几块钱呢,他哪儿舍得买。”
“那你至少可以买一个勺啊。”妈妈说。
“不用了,”我说,“在食堂的地上经常可以捡到勺。”
“他能捡到别人吃八宝粥剩下的塑料勺。”另一个自己酸溜溜地说。
关于饭盒里有饺子就没法打新菜的问题,忽然有了解决方案——很简单,把饺子吃掉就行了。
但是我还有仅存的一点理智,就是先确定一下饺子是不是馊了。
我端起饭盒闻了闻,在梦中清晰地闻到了正常的冷饺子的气味,这下放心了。
我决定在去食堂的路上吃这饺子,这样可以陪我的另一个自己走一走,也说不定可以在食堂捡到一把勺。
可他不走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没菜票了。
我从兜里掏出菜票,一指头厚的一摞,大约有二三十张,看起来够吃一个星期的。
我分了一半给他,这样,我们俩还能吃三四天。
以后怎么办,再说吧。
走到半路上,他又停下了。
“哥,”他说,“借我点儿钱吧。”
“什么?”我说,“菜票用完了,生活费也用完了?”
“嗯。”
“你要多少?”
“五十。”
“要这么多干嘛?啊,我明白了,你又打麻将了,是不是?”
“没有……”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打麻将谁也赚不着钱!胜率和赔率是相等的!”
“不是,哥,有人一出牌,胜率就高,点炮的牌他决不会出……”
“长期来讲,输的都是台费!”
“哪里啊,我们都在自己宿舍里打,没有台费……”
“好嘛!你还说没打麻将,这都招认了!”
他低下了头。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上大学啊!”我继续怒吼,“你好不容易有了一次上大学的机会怎么就不在乎呢?上课逃课,考试作弊,有点儿工夫都去赌钱了,输了钱不当回事,赢了钱都去吃喝了,最后等于还是输,钱越来越少,今儿跟我借几十明儿要饭票,早晚有一天你不光自己饿死你也能把我拖垮啊!”
“我真的不打麻将了,我就是活不下去了,一分钱零花钱都没有了。”
“你个怂孩子坏得很,我信你个鬼!就算你现在想的是不打麻将,可一旦手头有了钱,你还会去打!”我太了解过去的自己了,就斩钉截铁地说,“我对你,管饭可以,借钱,门儿都没有!”说完,拽着他直奔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