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毛四——城乡轶事之一

听说四十八岁的他

初婚了

依稀掠过

他

黑黝角瓜似的脸

脚背鱼鳞般的皴

赤足牧羊的黄金岁月

精准的石块使一只狼

丧失了一只眼睛

比野猪皮更坚韧的肉脚

飞奔过荆棘而毫发不损

他十二岁

已在小学二年级复习的第四个年头

敬爱的老师让他数二角四分人民币取乐

两节课后

他惊喜地报告

说是一毛八

同学们哄堂大笑

那老师便慷慨地赠他一个绰号

两毛四

后来

传呼机流行

村贤们科学论证

他是他妈与一个叫焦六的农艺师

在菜园创造的私生子

恰若叔梁纥与颜氏

村里的绰号研发机构

又为他发明了传呼号

1616

他善良而勤劳

二两土酒几句好话

他就勇于为精明人

当牛做马

每逢帮工

一去就是三位

车，马，人

所以又被村人加封了一个外号

车马人

他不懂数理化

却精通五十K

后来他离开这美丽的村庄

朴实的民风

他同龄的伙伴

嘲笑过他的精英

横死了四个

村里的智囊团

便似是似非地认定

他也早没有了

前几天

他回来了

西装

名车

老板

张总了

人们战战兢兢

就差点叫他声老爷

他谈乔布斯

掌间的iphoneXS运指如飞

他意外地成功了

都说他积了德

说他祖上积了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