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顾氏(二)
兰 心
顾家最重视学习,女孩在读书期间,绝不允许关注打扮、接触异性。兰心大学毕业回乡工作时,完全纯净白纸一张。
很快就有人上门来,说介绍一位医生给她认识。兰心一听是做媒,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瞥了一眼照片,便一口回绝了。介绍人有点尴尬:“人家长相斯文秀气,怎么不考虑一下。而且年纪轻轻,医术高明。”
父母也是这样劝兰心,或者,看看别的对象。兰心急得直跺脚:“不要!就是不要!”不要相亲!不要斯文秀气,不要再像父兄那样的!要嫁,宁可嫁一个悍匪!
对,悍匪!像大片里面的动作敏捷、无所畏惧的硬汉!敢做敢当,干脆利落,可以做她主心骨的!……于是,郭一强进入了她的生活。
他从体院散打专业毕业,在当健身教练。和兰心同龄,和文孝是恰恰相反的人:身体强壮,肌肉健美,五官轮廓分明,颇有几分像港星刘德华。当他有意无意地来接近兰心,两人就自然走了在一起。
顾妈知道后,也是强烈反对:“他的家人文化低,态度粗俗蛮横。”兰心不听,一直顶着父母压力,和他保持着纯洁的交往。有一天,父母突然松口默许了。再有别人说媒,顾爸直接回绝说,女儿已经有男朋友了!
事情是这样的:郭一强带着兰心到去郊游,在朋友家吃饭,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这话传到兰心舅母耳中,又传给顾爸妈,他们都痛心又无奈:既然女儿名声已经传了出去,覆水难收,就认了吧!
婚事忽然间水到渠成,兰心又有些许空落迷茫。结婚时,别人调侃:“嫁给散打专业的,你怕不怕?”兰心答道:“丈夫的拳头会对准我?那怎么可能!”
越明年,紧随着侄女顾灵儿,兰心生下个白胖儿子,小萝卜。
小萝卜才出月子,兰心以为不可能的丈夫拳头,就因为一点小事砸向了她。兰心当场就哭了。婆婆就冲过来骂:“大清早的哭什么哭,哭丧啊!”
再多委屈,也不敢回家倾诉,那只能平添家人痛苦,母亲还会深深埋怨她当初不听劝。所以兰心常常怀抱小萝卜,在冷清的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一边走,一边哭……有一次,兰心实在忍不住,赌气把小萝卜丢在家里,独自回了娘家。郭家人也不来喊,就这样让宝宝断了奶。
小萝卜一周岁多时,郭一强因与人斗殴,抛下一切,跑到魔都去不回家了。兰心独自在公婆的唠叨下带着娃,倍感煎熬。每学期放假,就千里迢迢去与丈夫会合……六年后,终于凭自己工作能力,让一家三口都迁到魔都,还在父母支持下,按揭买了套小小的住房。
然而,灾难才刚开始。郭一强得以安居,并不乐业。只想做空头大生意,却总只亏不赚,到处欠债。兰心用自己工资册撑起了家,把相应的卡给他用,每个月都落得入不敷出……知道的都说兰心傻,甚至劝她离。兰心总说,“他是我丈夫,我不帮他,谁帮他?”
中山狼,不得志也猖狂。兰心耿直,掏心掏肺换来的,还是郭对她的各种不满,频繁的打骂,和彻底的背叛。
那天,兰心生病挂完水后,回家歪在床上。郭一强破天荒地动手熬了粥,端到跟前一口口喂她……然后,拿出了抵押合同让她签字,说把住房做成商业贷款,可以贷到更多的钱,去搞一个大项目。明明知道是一个坑,兰心还是义无反顾跳了进去。
钱到手后,郭一强就消失了。兰心多方打听,才知他在和别的女人同居。这时候,小萝卜已经快小学毕业,基本上不开口说话,像个自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