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ㄧ零：风雨琳琅都是你
如果说在中国文学之林中，鲁迅是屹立在荒野峭壁上的一株苍松，老舍是葳蕤在市集中央的一棵劲榕，郭沫若是飘逸在潋滟湖光畔的一烟云柳，艾青是矗立在碧海沙滩处的一拔翠椰……那么张爱玲，她必须是一抹流离在风雨琳琅的老上海空际中的倩丽合欢，它柔嫩而奢艳，是绣在枕席间的尘世美满，是裂在心神里的低处仰望。
一一题记
于现代文学八大家之中或是之外去钟爱张爱玲，就像是从百色斑斓的时代货架上独挑下一盒雪里红的胭胭，启开从中攫取出一拇指盖状莹润，然后斜抺向琉璃青的窗上，隐隐地透过它去眺望远方闷蓝色的民国苍穹。从那或白质或灰样的人性云层间，窥见到几簇情爱与命运炽烈交织的彩霞，而那些绚烂的霞光最终会后会枯竭于巨大的月影上，如胭脂搁浅后残匣笼霜的凄凉。
壹 关于色彩
不久之前阅览木心前辈写的《素履之往》，看到过这么一段妙趣而鲜艳的句子一一“身着红衣绿裤的非洲少年靠在黄墙边咧着白牙对我笑。”哇哦，这是一段何等精练而又色彩斑斓的佳句？
之所以称木心先生为前辈，是因为他早年也是学美术出生。然而纵使是专学美术出生的文学大拿，我还是觉得他于文学作品中的色彩运用不及张爱玲，亦或许是张爱玲女士于此处已然登峰造极。
张爱玲作品中对色彩的运用，已然不单是色彩了。不仅添增了光感，大量物象的比喻等修辞手法，还揽来”视听触嗅味"等五种感观，来委婉而极为生动地去渲染文字的韵味，去推动情感的挥发。
下面我于《沉香屑，第一炉香》中举三个例子，再于《金锁记》中举两个例子来作诠释。
①于《沉香屑，第一炉香》中，薇龙在求得那极富侈姑妈的收留后，下山回家报信，我们来看一下，张于此处对路途的描写一一“这边太阳还没有下去，那边，在山路的尽头，烟树迷离，青溶溶的，早有一撇月影儿。薇龙向东走，越走，那月亮越白，越晶亮，仿佛是一头肥胸脯的白凤凰，栖在路的转弯处，在树桠叉里做了窠。越走越觉得月亮就在前头树深处，走到了，月亮便没有了。”
仅是简简单单的一轮银月悬在树梢头，在张这里就摇身华丽成了栖在树梢间的雪凤凰，那夜间的树木是如烟雾般青溶溶的，那雪凤凰乍一看并不妥帖，可是转念一想，这如雪凤凰一样的会变白变亮会移动的月亮，不正是暗合了薇龙那攀龙附凤的心吗？可到底是消失了。
但是张的色彩运用并为由此搁笔，情绪挥发在此也只是初级，因为紧接着的下文是这样的一一”微龙站住了歇了一会儿脚，倒有点惘然。再回头看姑妈的家，依稀还见那黄地红边的窗棂，绿玻璃窗里映着海色。那巍巍的白房子，盖着绿色的琉璃瓦，很有点像古代的皇陵。”
黄地红边的窗棂，绿玻璃与蓝色海，白房子与琉璃瓦，一幢鲜亮的大豪宅就这么从张爱玲的彩笔下“刷”的一下拔地而起了，那里是微龙千求万向的最终去所，是张笔下那个年代穷人好吃懒做的登天梯，确实像一栋埋人的皇陵。
②于《沉香屑，第一炉香》中，薇龙在豪门宴会上会见乔琪的一处一一”薇龙那天穿着一件磁青薄绸旗袍，给他那双绿眼睛一看，她觉得她的手臂像热腾腾的牛奶似的，从青色的壶里倒了出来，管也管不住，整个的自己全泼出来了。"
用牛奶来形容人皮肤白，又把绿旗袍比成青壶。Ok，这单想都不算什么，可是偏偏是让那绿眼睛给看了一眼，薇龙如壶的绿旗袍挺得有多么地端庄，她那牛奶似的手臂抖动得就有多么明晃，一点少女心思全露无疑。这就是张爱玲的手法高超，先通过色彩来抓人第一印象，然后又借此来精描细写，寥寥几笔，色、象、味、趣，齐出。
③于《沉香屑，第一炉香》中，张爱玲于薇龙所住豪宅的一点环境描写一一“那是个潮湿的春天的晚上，香港山上的雾是最有名的。梁家那白房子黏黏地融化在白雾里，只看见绿玻璃窗里晃动着灯光，绿幽幽地，一方一方，像薄荷酒里的冰块。渐渐的冰块也化了水──雾浓了，窗格子里的灯光也消失了。”
其实相比此本书中的很多句子，这句都算是很中规中矩的，我在这把它单独拿出来作诠释，是因为我觉得张在此处的描写有一种特别迷幻的清幽的高级的美。
雾与白房子，房子化为冰块儿，绿色的琉璃窗儿等同清冽的薄荷酒。梁宅估计有不少窗户吧，在这白雾幽渺的晚上，在轻晃明灭的灯光里，整个梁宅如一斟巨量的清绿的薄荷酒。
真的是像里面的人争名逐利起来，连住的宅子都妖起了一股觥筹交错的味道。
再来谈谈《金锁记》中的两处吧。
①“天就快亮了。那扁扁的下弦月，低一点，低一点，大一点，像赤金的脸盆，沉了下去。天是森冷的蟹壳青，天底下黑漆漆的只有些矮楼房，因此一望望得很远。地平线上的晓色，一层绿、一层黄、又一层红，如同切开的西瓜──是太阳要上来了。渐渐马路上有了小车与塌车辘辘推动，马车蹄声得得。卖豆腐花的挑着担子悠悠吆喝着，只听见那漫长的尾声：”花……呕！花……呕！”
这处不多作解释了，很鲜活的一场日出印象。太阳像西瓜，真是够美又勾食欲的。
②“起坐间的帘子撤下送去洗濯了。隔着玻璃窗望出去，影影绰绰乌云里有个月亮，一搭黑，一搭白，像个戏剧化的狰狞的脸谱。一点，一点，月亮缓缓的从云里出来了，黑云底下透出一线炯炯的光，是面具底下的眼睛。”
这处我详谈一下，看完《金锁记》我就想砍了曹七巧，我去，这是多么利害的一张无敌坏嘴啊！尖酸到五里惶恐，毒霸到杀媳坑女。金钱至上的巅峰例子啊！
咳，好了，言归正传。首先呢，这里又是张爱玲写月的金句之一，但在这儿只有黑白两色了，很像绘画里的素描。黑白交接的月亮，像戏剧化的脸谱，其实还有点像黑白无常。张爱玲在此一景三用，一润文笔、二写人性、三作铺垫，很了不起的创作却是处处可寻。在这处黑白色调的背景下，所有人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命运又遭疯狂破坏，如命运的磨盘，开始疯狂碾压黄金的粒子，流淌出来的却是鲜红的人血，冰寒寒的，浸着月色和霜。
言而总之，我谈张爱玲的色彩，是因为这是初读她书时所带给我的第一感应，无可厚非我找的句子也许并不能代表张爱玲在色彩运用方面的最好，但是也可厚非张爱玲于此处的出类拔萃吧？嗯？
贰 关于主题
说个透底话，张爱玲的作品到目前为止，我只看了两本，一本《沉香屑，第一炉香》、一本《金锁记》，均看了两遍。
所以我写这第二节的时候有点儿虚，但是读一个作家的作品，你略过了他的主题表达，就像是吃葡萄只吃皮去了，是会被卖水果的阿婆看智障一样给笑话半年的。所以，还是在这还是必须得写的啊。
好了，再次强撑正经。知乎上有关于作家写作的一句评论是这样子的一一“作家有挖坑型和挖井型之分，挖坑型作者会不断用题材或表达方式的异质性去弥补自己探索一个主题力量的不足，挖井型的作者会不断的重复同一主题，但是将这一主题一直挖掘下去。”
单从我看张爱玲的这两本书主题里，我觉得可以把张爱玲归属于挖井型作家里去。她把金钱与人性这口井挖掘得很深很深，深到可迫及到地壳的炎浆里去，令其爆发开来，吞噬掉所有贫匮不丰的灵魂。
《沉香屑，第一炉香》中，薇龙最初是因为贫穷因为求学来投靠她姑妈的，而她的姑妈之所以收留她呢，是想着把她当作帮年老色衰的自己勾搭男人的工具的。张爱玲自己其人也有过这么一段金句一一“穷人与富人打交道，往往是要赔本的。”
薇龙是怎样一步步沦落的呢？是在那忍不住疯狂试穿她姑妈给她预备的豪衣华服的过程中‘是在与那些达官显贵日夜笙歌的奢靡中;是在那跑回家时已经无法再度贫困重归钱窟的抉择中……
故事的最后，薇龙与乔琪走在夜香港的码头，薇龙瞧着那两个被人拉着走的站街女，突然恻恻然地来了一句“本来吗，我和她们又有什么分别呢？”
人生最大的荒谬，其实并不是在无知中堕落，而是在清醒间沉沦。
如果说在《沉香屑，第一炉香》中，张爱玲只是写了金钱诱惑给人自身所带来的毁灭，那么作为一个填井型作家，于《金锁记》中，张爱玲所进阶表达的，则是金钱对人性的泯灭与给周遭亲人带来的迫害。
“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她知道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也恨她，她娘家的人也很她。”
这是在《金锁记》的最后，作者写曹七巧这一生的泣血写照。
从一个利索能干，漂亮风情的麻油店少女，到一个为进豪门，委身残疾人的尖嘴阔太。
从一开始她就是错的，然而她的一生已经紧套着黄金这把枷锁，她是为这把自己赔了进去的，所以她敌视所有靠近她的风花雪月，断送子女的锦绣前程，骂绝穷亲戚间的友好来访。她什么都做绝了，什么都不剩了，她只剩下了钱。
她哪需要什么阳光啊，黄金的光辉那么亮。
她哪需要什么龙儿凤女，含饴弄孙啊，不行， 媳妇是用来调笑的，女媳是跑来分她家产的。
她也不需要什么地下恋，不需要什么好名气。
抽着大烟的女人朝所有的外人炫着富。
金是她曹七巧的黄金，锁是她曹七巧的枷锁，记呢？这可不是曹七巧一个人的生记。
在中国在国外，在古在今，星期六时去逛武汉植物园，在沉水植物展示柜那区，还有一个妇女朝着她五六岁的小女儿高声大喊：“你以后要嫁个富贵人家啊，把这些都买回去的啊！”而她的丈夫，就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为什么就不能教导孩子自强，为什么要什么都要借之他手？
从古代秀女进宫，到如今的嫁入豪门。
从英国中世纪的裙带关系到中国当代的“包养”制度。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出卖身体？到底是因为真贫穷活不下去还是没骨气？
张爱玲说她从小就有一个天才梦，是的，她是中国现代把金钱至上写到极致天才作家。
我谈张爱玲两部小说的主题，从拜金代表①薇龙说到拜金代表②曹七巧，从危害个人到坑害群体。金钱的主题，永远是时代的主题。即使后世再隔百来年来阅览，我想张爱玲的这两本书依旧是经典不朽的著作。
叁 关于人生
如果一定要用一些意象来写照张爱玲的一生，那么刚开始时我想把她比作倩华飘零的合欢花，比作银匣上抹霜的幽黄月亮，比作阔空晚霞间雁荡的翅翎，比作金樽炫摇处的酒香薄荷。这些一定要明丽和清愁。
可是到最后啊，我觉得上述这些所有与其的比喻，都不行。想来张爱玲的人生其实最应该如一枚透亮清冽的绣花针，她人生中所有的华丽顽艳都是她所织出来的保护色。关于那些家庭的破碎与情路的坎坷，关于那些羁旅的孤零与独居的深长……这样苦的女子，内心能华丽到哪里去呢？
以前听人们谈论张爱玲，常常开头第一句话滔滔不绝的就是关于她显赫的身世。什么其是李鸿章的外孙女，什么其祖父还贵为清未重臣张佩纶。然后牛里牛气地赞叹这两者的牛X。
但是扯这些又与张爱玲有什么大关系呢？她祖上是有一座金屋，于她这却是半步不可进，半毫不可享。有何用？
张爱玲的父亲张志沂是个精通吃喝嫖赌的守旧渣滓，她的母亲黄逸梵是个很洋气的新
时代女性。在张爱玲还在就读中学的时候，母亲黄逸梵就忍不了堕落的张志沂，在那个风气末开的年代里，多次提出了离婚，最终得愿。
黄逸梵的人生非常潇洒，弃子出国，凭借着变弄古董周游世界。而其父张志沂也很快另娶妻室，那个后母对张爱玲特别不好，常常主动挑衅张爱玲，闹出动静后就是一招贼喊捉贼，诱得张志沂是经常对少女时候的张爱玲拳脚相加，天天关柴房禁闭。
那时候的张爱玲，生活是十分缺爱与凄苦的，像一株不见天日的阴生植物，缓慢而疼痛地度日生长。
我不知道那段岁月到底是给张爱玲揽来了多重的阴影，只是见着了她后来的两任丈夫，年龄都比她年长了十几二十多来岁，令人不得不怀疑她的恋父情节。
张爱玲的学业是她母亲黄逸梵后来良心发现，回国来接走张爱玲让她做的插班生，才得之继续开始的。但那时黄已卖尽古董，母女两人生活非常拮据。张爱玲的成绩非常优秀，考上伦敦大学的那年因为中日战事不得不退回香港大学专攻文学，而次年张爱玲的教授奖给她的奖学金被母亲偷拿去打麻将输了个精光，这不仅使张爱玲与母亲的关系走上绝境，还令张爱玲无钱念书不得不辍学。
1943年，张爱玲开始在《紫罗兰》等杂志上发表小说著作，开始了她步步瞩目的成名之路。也间接地让她遇见了她人生的第一任丈夫胡兰成。
关于胡兰成这个渣男或是人们常说的才子汉奸。他是位著名的情场老手，结交张爱玲的时候他已有妻室，被圈上汉奸流亡的日子里，还在与张爱玲相好的日子里，又勾搭上了好几位天真女性，其人对爱情的态度很成问题。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那时张爱玲才情窦初开，胡又是一位这样的风月高手，这是一场不可逃的败战。
胡与张爱玲的相识是因为他看中了张爱玲的才气，千方百计从编辑好友那里要到了张爱玲的地址，从此开始百般套路。
我不知道胡的那些套路里是否真的对张爱玲动过半点真情，只知道胡的效果是极好的。不仅哄骗了张爱玲和他结婚，还令他在当汉奸的流亡路上，让张爱玲用稿费救济他生活。甚至当张爱玲知道他在外头又有女人之后，几番不舍痛心下来还给了胡三十万的分手费。那几乎张爱玲当时的全部稿费身家。
这就是张爱玲与胡兰成，让世人特别纳闷与谈论的一段婚姻。
很久之后我看老电影《甜蜜蜜》，里面张曼玉饰演的李翘忧伤地对黎明饰演的黎小军坦言：“你明明知道我都是在骗你，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好？”黎小军的回答是：“我怕我不给你些好处，你就不来找我了，那样我在香港连唯一的朋友都没有了。”
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张爱玲与胡兰成，是啊，胡兰成再怎么坏，但是他在张爱玲孤独的时候，最花样的年纪，来陪伴了她，或许给了她少时难得的父爱的感觉，或许是逗了她开心，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在挥别胡兰成后的张爱玲，又开始了漫长的独居生活。即使是隔很久后嫁给了大她快三十岁的第二任丈夫赖雅，她的生活也很少再欢笑招展，与外界相融。
张爱玲是自闭的，是漂零的，是寡友的。她的晚年生活十分凄苦，不仅羁旅于北美，而且晚年的作品还受到了文革的打压，不仅母亲去世她窘迫得连张机票钱都没有，而且她还常年照顾瘫痪于床的赖雅，生活于她已无轻闲与乐趣可言。
是在1995年9月8日啊，张爱玲逝世于美国洛杉矶所租用的一间公寓里，死因为心机梗塞。她逝世后一星期遗体才被房东所发现，据说当时张爱玲的房间空空荡荡，连基本上的床与桌椅都没有。张爱玲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地板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蓝条灰底的毯子，遗容安详。
正应合了她生前著名的那句金句一一“生命像一袭华丽的袍，上面爬满了蚤子。”
张爱玲到底至死都是孤寂苍凉的。
那天上网搜看张爱玲的百科，看到了这么一节标题一一“张爱玲为什么不选择自杀呢？”
心情一时恻侧然的，于万千读友中，大家喜欢张爱玲，有因为她作品的天赋异禀，有因为她人生的传奇特立，而于我而言，我喜欢她，恰恰还是因为她的人生孤寂，有一种相惜的情谊。
那天夜晚蜷在电脑前观看去年豆瓣高分电影《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这是一个脾气超臭却又很乐于助人的老头子，当我看到他回忆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世了，拿到优秀成绩单的那天父亲又被火车给撞死了，看到他辛苦修筑的房子还被拆迁队一夜间给偷毁了，我就开始悲悯他的人生，看到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性格乐观为人超好的妻子，并且都要当爸爸了的时候，一家人旅游出了车祸，孩子没了，妻子也双腿截肢了。我就更加难过他的生活。后来过了一些年他妻子也走了，他开始了独居生活。
他开始想他妻子了，我看着他穿戴齐整，他上吊、放煤气、卧轨……好多种自杀形为都在邻居找他帮忙的情况下末逐，而当他终于养起了猫，邻居们也很爱戴他，他可以好好独居了的时候，他死于心机梗塞。
他是一个很木讷的人，但是他充满了爱心与正义感，可是他的人生为什么会这样呢？欢乐欢暂，从少年到晚年都离不开孤独。
就想了“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张国荣著名的那句诘问“我的这一生末曾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会这样？”
就想起了一生孤苦的张爱玲，会被后人写“她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不去死？”
还是张爱玲说过的句子一一“孤独的人有他们自己的泥沼。”
我们都是在其间挣扎过，上了岸，一生都拖着一裤脚泥巴厚重感过活的人。
孤独给了我们痛苦，也给予了我们常人难以获及的安静与磨练。
我们注定有些地方会比别人多得，但是缺乏的还是永远缺乏了。
我谈张爱玲的人生，辛楚她的别样跌宕。我只想用纳兰性德的一句词作为这节结尾一一“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于我自身文学天地的漫天风雪里，杨红樱一片，泰戈尔一片，独木舟一片，鲁迅一片，还有各种各样的韩寒三毛亦舒龙应台沈石溪安妮宝贝纳兰容若蒋捷苏轼……一片又一片地翩跹而落，落在我的头发梢上，落在我的鼻梁间、唇畔处，落在我衣襟里，背脊湾，脚踝处 轻盈，白茫茫地一片净洁。
我成了文学里的雪人，而张爱玲，如针一样清冽寒美的张爱玲，一定也是被一片雪花给包裹了过来，落到了我的胸口处，刺下了她用琳琅作品与风雨人生所给我带过来的启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