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煤工李有财（二十四）

        临近春节，我特意请了两天假回家，一是把领到的工资交一部分给父亲，让他在年前置办些年货，二是到煤厂为家里购买两个拖的煤炭，以解决家中燃烧问题。回到家第二天，我把置办年货的钱给父亲后，就决定到山上购煤。父亲接过钱后，说，家里马上要宰杀年猪了，不需要置办多少年货，你把这些钱拿去买煤炭吧！说着把钱递给我。我说我身上还有足够的钱买煤炭，这五十块钱你留着家里用。父亲说，也好，用不完的我都给你存下，你到山上一定要选质量好一点的煤炭。我说放心吧，挑回的煤炭质量一定会是最好的。

    说完，我便带了一担篓篓匆匆出发了，一个半小时后我赶到了我工作了一年多的煤厂，此时，已是大汗淋漓。一看手表，已经八点五十，大部分工人已经下井上班去了。       

        在我曾经的办公室，我第一次遇到了顶替我卖煤炭的那位刘副乡长的弟弟刘峰，他中等身材，大约三十七八岁，穿着一套黄颜色的大衣，我主动向他做了自我介绍后，他非常热情，说早就听说了你，并讲了自己的名字，说了他当副乡长哥哥的名字，问我认识不，我说早就认识了，平时区公所开会还经常相见呢。他热情地请我坐，并给我倒了一杯开水。

        我告诉他说，春节快到了，今天是计划来买两个拖的煤炭，准备叫挖煤工李有财给我挖两个拖的好煤炭。刘峰突然说，哦，你跟李有财很熟吗？可是，李有财已经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家里养病，恐怕只有找其他的挖煤工人给你想法了。

      李有财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我诧异地问。

        十几天了，他在井下挖煤时被一块掉落的大石头砸到大腿上，流了不少血，被工人抬到区医院检查，粉碎性骨折，住院七八天，花了五百多块钱，没有根本性好转，因为没钱继续治疗找人抬回了家里。

      厂里就没有解决治疗费吗？我吃惊地问。

        解决了，就五百块钱，李厂长说，厂里没有利润，能解决五百块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要继续治疗各自想法，但李有财家为了修房子，没有什么积蓄，为此，李有财的大哥和两个弟弟到厂里来闹了两次，在大家的劝说下，李厂长又给解决了一百块钱，作为后续治疗费，说厂里再不解决分文。据说李有财伤势严重，因为无法继续治疗，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听了刘峰的话，我非常难过，决定回转时去看看他。在刘峰的帮助下，我通过另外两个要好的挖煤工买到了两个拖的煤炭，质量也令我满意。

        我交完十五元的厂本费后，找到长期挑力的两位中年男人负责把这一千一百斤的煤炭挑到我的家里，我原本计划自己挑一挑的，因为决定去看李有财而放弃。九位给我挑煤炭的村民装好煤炭陆续走出煤厂时，我也跟着回转了，就在煤厂外约五十米的山路上，我遇到了才来上班的李厂长。

      我主动向他打了招呼后，问起了李有财的情况，没想到他却说李有财是活该，是自己没有注意安全造成的后果，与煤厂无关，煤厂能给他解决六百块钱已经是大仁大义了。

      我说，李有财是在上班的煤井里出的事，受了伤煤厂是有责任和义务给他医治的。希望你李厂长多给他解决点治疗费用。没想到，李厂长却说，煤厂给他解决的六百块治疗费用，相当于一个工人一年多的工资，已经算给得够多了，煤厂没有义务医治他一辈子。我说，就算不能全部解决，也至少得让他在医院里把外伤治好了再出院。李厂长说，你年轻人不懂，我手上遇到这样的事已经不下于四五起，都是一次性解决几百块钱了事，不可能一包到底。要不然，非把这个厂搞垮不可，何况煤厂没有利润。

        似乎他说的没错，但事实上，煤厂每年的利润少说也有五六千元，可他们在账上的反映居然是亏损。最后，我说，请李厂长看在李有财在这个煤厂上班四五年的份上再给予几百块钱的治疗费，好让他可以把伤养好。李厂长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没下台之前，我说了算。

        那副狂傲的德行，再一次表露了出来。我非常生气地告诉他，李厂长，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你说厂里没有利润谁相信呢？至少我经手卖煤炭的这一年多就有六万余元的收入，但支出的费用不会超过五万。

      李厂长红着脸没有理我，各自回厂里了，一副财大气粗，不可一世的样子，令我特别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