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01

黎化片言之733

当了五年兵复员，还不满20岁。因为在部队发表过一些文章，回来便借在时南通县人武部写报道写材料。

四年寄人篱下的日子，感觉憋屈。但，人武部的一些人和事，还是留给了我深刻、难忘的印象～～

“苏修、苏帝”

七十年代初，人武部有个x副政委，作国际形势报告出了名。其报告的主题永远只一个：敌人一天天烂下去，我们一天天好死来。

我给他抄写过报告稿。其实也就是《参考消息》加《解放军报》的剪贴。但比起当时革委会机关离开两报一刊社论就不会说话的人们，x政委的报告多少有点还新鲜的东西。人们都觉得x政委有水平。

不久，人武部来了个j政委，原是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处长。戴一副玳瑁眼镜，标准的普通话不紧不慢。

北京来的政委，又文质彬彬的样儿，应该很有水平吧？然j政委深藏不露。

我不知道j政委水平倒底如何。一回，我给他写全县民兵工作报告，因为笔误，把“苏修美帝”写成了苏修苏帝。

j政委照本宣科。读到“苏修苏帝”时，他似乎感觉不对劲，摘下眼镜认真看一眼，发现自己没读错，于是重复：

“苏修、苏帝两个超级大国.....”

“一样的一样的”

x副部长人极厚道，每次讲话，都会先引用一段最高指示：“毛主席教导我们……”

一次，他给公社人武部长们讲话：“毛主席教导我们，‘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

我连忙小声纠正：“这不是毛主席说的……”

x部长点点头，不动声色用沙地话回答：“一样的一样的！”

我曾随他下乡检查民兵工作。x部长很受欢迎。每到一地，他都会问一声：“形势哪话？一派不一派？”

民兵干部们的回答是：“一派的一派的。你放心好了！”

x部长也就很放心地离开。

～我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对话里把“形势一派大好”里的“大好”两个字省略掉了。

“半爿浑身透湿”

某区人武部长是老革命，识字不多，但很爱作报告，虽然每句话都是病句，但却相当生动精彩。民兵们都反映：部长作的报告，提精神！

我也听过他一次报告，手舞足蹈，声若宏钟：

“今天，我们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江苏省军区～南通军分区～南通县人武部～**区武装部，召开的民兵同志们大会，全区半爿，duo得浑身透湿，民兵同志们一二一，一二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革命精神大发扬，谁怕谁？国际形势，国内形势，我们区的形势，加起来就是三派大好。东风压倒西风，苏修美帝人人害怕……”

就这么个前言不搭后语的报告，一说就是整半个钟头。该部长如同打了鸡血，越说越起劲，居然赢得掌声如雷。

“是街上的还是乡下的”

某公社人武部长g，为人老实，且患有癫痫，人封“惧内部主任”。

有人写人民来信，说他和某女民兵干部有染。

x部长带政工科长和我下乡，顺带了解这事究属真假。

把g叫来，同样是老实人的x部长劈头就是一句：“你发昏！人家话你有生活作风问题。有哇？”

～那会儿，生活作风有问题可是大事，说不定就会开除党籍公职。

没想，g部长一听这话，却是一脸的惊喜，伸脖子凑近，好奇地问：“可是真的？哎，说和我相好的女的，是街上的还是乡下的？”

我和科长乐了，和x部长都认定：人民来信肯定是诬告。

“老实交待”

下面这故事是海安县人武部政委、我的朋友w讲的。

海安有个公社人武部长，常恶作剧。反击右倾翻案风那会儿，人武部长很吃香。

一天，他派人通知，把公社几个大队支书、街道主任、商店经理都叫到公社开集体检讨会。

人们战战兢兢走进会议室，却空无一人。桌上堆一堆草木灰，上面插一写有“老实交待”的纸牌。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犯了什么错误。平时他们相互也无来往啊！唯一的共同点是儿子都成了家。

有人扒开那堆灰，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要他们交待的内容。

部长推门进来，说：“对对，就交待这事！”

人们恍然，一个个哭笑不得。心里的惶恐随之烟消云散。

          2018.8.1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