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扫

    一年一清明，一岁一追思，清明祭扫，寄托哀思。

      今年清明去给父亲上坟，照例提前买好箔纸，金银要有，纸钞也不能少，据说纸钞好用，方便。所幸多带些。又买些水果，一并带去，究意逝者能否收到不得而知，是生者的心理慰藉吧。

      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竟走了近三个小时，每个路口都排着长长的年队，当然不只是祭扫的，还有全家出游的。等来到父亲的坟冢前已快十二点了，农村风俗过了十二点就不能烧纸钱了，究竞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礼节，阳间逢年过节也不能下午送节礼是吧，何况阴间，给逝去的先人送礼。

        父亲葬在哥哥的自留地里，车刚开到村南的路就远远地看到父亲的坟冢，十分突兀，地里种上了小麦已有半腿深，碧绿碧绿的。坟被新添了鲜土，有的地方土很薄还裸露着旧土，我围着坟转了一圈，捡拾一些干枯的草茎，在坟西南角画个圈，留个口，西南是极乐世界，记得父亲刚走时，哥哥喊着父亲去西南的。我半蹲坟前，把金银元宝及纸箔点着，把橘子一瓣一瓣剥好放在坟前，父亲生病时，心里烧着慌，最爱吃橘子，所以每次上坟都都给带些，只希望地下的父亲能吃到，我想喊着父亲来收钱时，话未出口已泪流满面，父亲走了快七年了，我其实没能好好哭几场，痛苦虽然是需要用哭来渲泄的。但有时痛苦竟无处安放。

      我们兄妹四人，我居三，大姐在农村，二个儿子，负担很重，种蔬菜大棚，一年到头没闲着时候；哥在外做工，一年难得回家一次；小妹最苦不到三十岁，丈夫因就一场意外去世了，孩子跟着我读书，一人在外打工。母亲向来体弱，哪经得折腾。父亲生病住院时，外甥读高三，女儿读初三，全由老公一人照顾。父亲住院陪房送饭包括迎来送往只能我一人。所以当父亲的检查结果出来后，电话给他们时，姐姐当时就哭了，哥哥不信，怀疑是误诊。当我拿着那张化验单，看着化验结果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想的都是如何和医生配合，如何制订治疗方案。那一段时间，我每天陪父亲检查打水，抽空去市场买菜送饭，等把父亲照顾好以后，早过了饭时，只想睡觉毫无饿感，在父亲生病住院期间，每天吃一顿是常态，两顿是偶尔，三顿饭几乎没有，父亲住院不到两月，我的体重由一百三十多斤降到一百零几斤，体质也差到了极点。 后来姐哥他们和我轮流值班，身体才恢复些。

        那个时候我没有哭也不能哭。

        父亲第二次住院时，已病入了膏肓。身体越来越不适，全身已浮肿，脑子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母亲不想让父亲老（死去的讳称）在医院，不到十天坚持要出院。看着受病痛折磨的父亲而无能为力，看着无助的父亲，压抑已久的痛苦如决堤潮水涌来，我觉得我不够孝顺没有照顾好父亲，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没本事治好父亲的病……我跪在父亲的病床前哭了好久，父亲躺在病床上，已有气无力，用微弱的声音安慰我，说我是他的好儿女。那是父亲生病以来哭得最痛心的一次。

      父亲去世前十多天，我要上班，是姐姐一直在老家照顾，不分昼夜。父亲去世时加上痛苦难过，姐姐昏过多次，三天后父亲出殡时，姐姐又病重，父亲还未入土，姐姐就住进医院，一边是父亲的棺椁，一边病重的姐姐，我只好忍痛和父亲告别:女儿不能送你了！好在姐姐只是身体劳累虚弱，很快就恢复了。我们回来时父亲已下葬，化为一座坟茔。我竟没能送父亲最后一程。

    此后每次上坟，都是老公陪着，他怕我哭得太久。

      今年老公有事没有陪我，我一人面对着父亲的坟，我想告诉父亲我的思念，我想问问父亲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此时天地静默，青山无语，一缕青烟升起，消失在茫茫的旷野。

            悲凄之后，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