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做人还是不要太自私
这一次宣王和孟子讨论的话题来到了明堂上,在明堂拆与不拆的问题上,宣王来征求孟子的意见,看来宣王执政上倒不是一个武断的人。
明堂最早是帝王的寝宫,后来演变为祭祀上帝和先祖、朝见诸侯、教育、献俘、燕飨、举行射礼的综合性场所,宣王和孟子两人谈及的这座明堂,是周天子在泰山脚下修建的,正好在齐国境内。能够想到,在周王朝强大、周礼盛行的年代,明堂前该是多么一派热闹的景象,可惜时过境迁,周朝已经衰微,周天子也不复巡狩于诸侯之国,更何况齐国自宣王的父亲齐威王时便已称王,和周天子已无隶属和封建关系,再保留周天子留下的明堂似乎于理不通,朝堂上便有了拆除明堂的声音,宣王遂问策于孟子,明堂毁是不毁?已乎是算了的意思。
齐宣王问曰:“人皆谓我毁明堂,毁诸,已乎?”
或许明堂在孟子心中有特殊的地位,加上这正好是规劝宣王施行仁政的机会,孟子道,明堂乃王者之堂,王如要行王道,王天下,那么就不要拆。
孟子对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
宣王兴许是没法把明堂和王政挂上钩,又问孟子,可否再听夫子说一说王政呢?
王曰:“王政可得闻与?”
孟子谆谆善诱道,往昔文王治理西岐时,用的是井田制,每九百亩的土地按井字型划成9个地块由庶民耕种,中间一个地块为公田,共同打理,产出充公,即耕者九一,敛从其薄,耕者负担不大。出仕的大夫阶层不事劳作,享受世禄的待遇,爵禄可代代相传,所报甚厚。边关和商市只盘查奸细,不征收商贾之财货,川泽不禁民捕鱼,刑罚只加于罪人而不追究于家人。
讥是盘查,孥[nú]是妻儿。
对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
对于鳏[guān]寡孤独四类人,这都是天底下至穷至困而无所告慰之人,文王每推行仁政时,此四类人必优先照顾。诗经《小雅·正月》云,富贵人家多欢乐,只哀叹那水深火热的茕独之人。正月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周朝士大夫所作,孟子介绍文王仁政优待鳏寡孤独弱势人群后,又引该诗,是想再次唤醒宣王的恻隐之心以行保民而王之仁政,就如那日以不忍觳觫一念劝勉宣王相同。
哿[gě]是欢乐;茕[qióng]独即孤独。
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诗》云:‘哿矣富人,哀此茕独!’”
宣王麻木不仁之病久矣,如此动人之语仅仅只说了一句善哉言乎,说得好!便没了下文。孟子只好再追问,既然以之为善,为何不躬行仁政呢?宣王推脱,我还有一病痛,我喜好财货,言下之意是不能与民同利。
王曰:“善哉言乎!”曰:“王如善之,则何为不行?”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货。”
好货实不妨王政,文王先祖公刘便好货。诗经《大雅·公刘》云,公刘行富民之策,田有积余,仓有富足,但受夏商朝代更迭之乱,遂裹挟干粮于橐[tuó]囊,准备藏兵迁都以避祸,欲待机光大其国。行前张弓引矢、干戈斧钺准备好,才启行至豳地,为后来周族的强大奠定了物质基础。公刘之好货,安居时仓廪有积余,远行时有橐囊,然后才能启行,皆是为民之一片公心。王如好货,和百姓同之,王政之行于王何难之有?
糇[hóu]是干粮;橐是小口袋,囊是大口袋;戢 [jí]是藏兵,收起兵器;戚扬是斧钺;爰,于是;何有是不难之意。
对曰:“昔者公刘好货。《诗》云:‘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橐于囊,思戢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故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囊也,然后可以爰方启行。王如好货,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
让利于民,难度太大,实打实的利益怎么舍得让渡出去,这个弯真是不好拐,宣王便继续以好色推脱,这个就更站不住脚了。孟子对,太王公亶父好色,喜爱厥妃。诗经《大雅·绵》云,古公亶父,清早驾马躲避戎乱,沿漆沮河西岸来到岐山,娶了姜女,与之择处建造居处。但公亶父能推其好色之心于民,不忍一人孤苦而无伴侣,宫墙内无怨女,墙外也无旷夫。王如果推及好色之心于民,王政之行于王何难之有?
厥妃即姜女,公亶父之妃;朝是清晨;走是驱,走马即驱马;率是沿着;浒是水边;爰[yuán]通援,指两人的结合;聿是句首助词,无意;胥宇是查看地势风水,挑选建宅之址;旷夫是无妻之意。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对曰:“昔者太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
孟子之意在于让宣王克制私欲,以己心推之彼心,以为百姓谋福祉为己任。身为儒者,好色好货好名之心都是病根,都是平日格物工夫下手处,孟子并未以此标准提示和约束宣王,宣王目前状态也实在是不可雕也,只能谆谆善诱,以期宣王能盈科日进,我们修行下工夫,不能这般隔靴搔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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