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疫情下的［一千零一夜］
以前以为平凡的日子都是不值一提的。最后发现正是因为它们才成就了一千零一夜。
[情感]
上周五的早上刚起床不久,在FB上看到一篇分享。(手机截图下来的图片）
写下这些的Jeniffer是一名曼哈顿的普通医护。她在文里说,就在前一天,她亲手送走了一个Covid19病人。
她陪着他度过了生命里的最后几小时－因为这场疾病的特殊原因,患者的家属没能进来。最后在他终于撑不下去放弃了的时候,她帮他拔掉了呼吸机,断掉监视仪,清洗身子装入运尸袋,再目送着他被医院的担架抬走,变成了一个数字。
她在这篇分享里,很细微的描述了自己从两周前开始照顾这个病人后内心的一些感受,提到了许多细节,并想起了当初决定来纽约做一名护士时,她的妈妈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去好好照顾他们吧,他们很孤独,他们需要你”。
就在那一天,她想起了这些比较琐碎的往事,很直白的承认着自己在这个过程里的无力和痛苦。
那个早上,我没能停不下来看这些字的速度, 也停不下来那种感受。
但我不及她,无法描述那份感受。
坐在那辆载着医护人员们回酒店的巴士路上,她从窗户里看了出去。她们走过了Radio City,走过了Times Square, 旁边不远处就是Central Park. 这些对于纽约人来说最不陌生的地方,现在又最是让人想哭的地方。
这些街道曾经让人们”亲密无间”,如今not only just six feet apart, it’s empty.
附近的居民在为她们敲打着加油的声音,她听着,觉得这个城市让她心碎,却也值得她特别的爱。她最后放了一张脱下护目镜和口罩后自己的照片。那是一张非常美好的脸。
像我们微博里常说的,那是一张最美的脸庞。
这篇分享温热善良,又闪着一缕荣光。
一个普通周五的早上,我边看,边躲在被子里哭。
怎么说呢,报道这些事情的媒体有千千万万,但并不及一个医护此刻记录下的一篇有温度的随笔,更能触及你心。
人性,挣扎,力量,坚韧,爱心,还有心底的痛苦。一个清晨,通过一篇叙述,她带我领略了全部。
不想提什么伟大。
在这普通人的平凡里,我只是敬畏你。
[纪实]
早些天和city大楼里的物业经理问起目前的情况,Freddy用very stressful but manageable来形容楼里的现状。其实最一开始纽约还没有病例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十分奇怪,像city市内建筑间的这种密集程度,人流量的庞大, 大范围公共交通的使用,再加上一开始人们认知上所犯下的错误,这个城市没有病例几乎是不可能的。
直到后来,检测开始飙升,确诊的数据一路把它变成了美国震中,并不算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相比而言,整个大纽约市郊的状况相对要好很多。自从疫情以来,city附近市郊的短租反而变得紧俏起来,也有city的一些朋友陆续搬到市郊的房子暂时避开这段高峰。虽然疫情一开始是从westchester的大范围扩散的,但大多数的美国市郊地广人稀,人口没有纽约市中那么的密集,出门的交通工具又主要是靠私家车,紧张的情绪和生活的受影响程度,确实远远比不上city里那么严重。
原本在疫情结束之前我们还在犹豫和考虑搬回去的计划,没想到疫情一来,反而那点犹豫也彻底搁置了。不得不相信有时确实是things happen for a reason.
只聊聊身边的状况。
我所居住的社区到前天为止确诊病例是153例,公园的playground和海边都已经关闭了。
社区里大多数的家庭目前在依赖线上生鲜,常用的就是amazon fresh with whole foods,costco delivery,最近又带火了附近的农场直购和团购,鸡蛋鲜奶蔬菜肉禽,还有些鱼虾蟹海鲜经销商,过去他们供给当地餐厅,现在因为餐厅歇业的缘故就直接销给客户送上家门。
附近也有一家华人餐厅自疫情开始就开起了小超市,提供一些亚洲食品给大家,前阵子在非常时期还帮忙买到了大量用于捐赠的防护用品,是社区华人世界里发光发热的小太阳。我们自己目前最常用的还是amazon生鲜居多。
(amazon生鲜with whole foods.它们一般是派一个购物员买好东西,然后司机直接开车送在门口放下,我们不需要在家）
（这是我其中一次的拆包）
（这些是附近海鲜团购）
（附近海鲜团购）
超市配送的时间slot有限,农场直送的时间又不那么的机动,所以安排时间买食物和生活用品变成了许多家庭的一个重要工作,算下来的时间并不比过去亲自去超市要省时。现在再仔细想一想,操办家庭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和容易的,我们小时候家里最平凡又普通的小事,那些把它们安排的一切井井有条的长辈,想想真的都是些了不起的人才。
今天好朋友说她家小区附近的yacht club现在也开始提供食品买卖和递送服务了,大家感慨,直到现在,无论是社区服务还是在为医务工作者社会工作者的捐赠上,一直还是暖的事情更多吧,欣慰的心情更多吧。
但比起这些生活琐事和小小的不便利,失去亲人的人才最心碎。看FB上有两个朋友都在同一天失去了亲人,一个是我过去的同学不幸失去了她的爸爸。另外一个是我过去的同事,失去了他马上要100岁的外婆。听到这种消息发生在身边真的是无比震惊又难过。
放眼看世界,灾难这个词很大,平凡你我卷在其中却又很渺小－渺小到不能互相给一个拥抱,渺小到让我前天想起one world one dream这句话时,甚至有些伤感。
此时此刻,taking care of yourself is the best way of taking care of your loved ones了吧.
(by Chris Barbalis)
自从疫情以来,民众的生活本身自然是受影响的,线上工作,大家又都带着不上学的孩子,不容易,但比起不能居家工作和前线医护者,普通的每一天和身边的一切都更值得珍惜吧。娟说以前都嫌弃家门口公园的樱花不如DC的好看,现在出门去趟公园看着那些树觉得怎么如此的美。我边看边笑：）
无论是市内还是市郊,倒是都可以出门也可以散步,只不过市内目前相对更难保持social distancing而已。市郊因为人很少,彼此之间能保持的距离相对大些,周围有朋友和邻居他们还是会去超市, 甚至还会经常去。
社区附近的超市每个早上确实是开放前一小时专门为老人服务的,以保证他们能买到所需。家门口的Trader Joe's每次只允许进入30个人购物,剩下的人在门口“北欧风”排队。目前除了听说厕纸比较难买以外,似乎还没听说过什么东西买不到。
至于被讨论到异常火爆直到现在都被发酵成一场彻彻底底的矛盾转移, Chinese Virus,把疫情引成一场民粹,变成一场种族主义的讨论,美国这位总统先生的下限总是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再低一些。
这位总统先生在大家心里是什么地位,是个怎样的人,美国人受他话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可能知乎上对他已经够了解了,估计分析的比美国还要透彻。
其实,心里有歧视的种族主义者他们在哪儿都将会是,区别只是他们的行为更收敛还是更大胆而已。如果有一天没有了那么多种族的存在,这样的人就会安分了吗？大概率他们会变成高级地域黑的中坚力量吧。
这场疫情引发的政治危机是真的能谈上三天三夜,但大概也谈不出什么真正的结论。政治和公共事件的讨论,大家永远是无法达到意见上严丝合缝统一的。看微博上的一个段子说,最近的一个月都在微信上因为政治观点互相吵架，人们已经忘记了车厘子自由,现在关心的都是喝粥的自由:P
终于看到好的一点进步是散步的人们中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多了,包括来院子里割草的墨西哥叔叔们也都开始follow the rules. 前天散步看到一个老外邻居,我们发现他开着车在车里一个人还戴着口罩......总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吧。
只是这个代价,是无比高昂的。
[思考]
上个周末在家庭群里参与了讨论,提到移民,提到中国人title属性这些概念。
移民的归属感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绿皮书》里才华横溢万里挑一的Dr Shirley,在从看守所出来的那个晚上,也不得不对着Tony无奈又悲伤的喊了一句:
“If I'm not black enough, if I'm not white enough and if I'm not man enough, then tell me Tony, what am I?"
(dianimations.com)
是啊,即便是在美国这样一个努力追求“政治正确”的国度,种族的平等能实现在什么程度,这大概需要交给历史去评说。时间能不能将它集聚的更完整,而它的命运,是在每个人手里的。这是个以殖民地建国的国家,除了原住民之外,其它人都是所谓的“移民”。
作为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移民, 或者说你哪怕只是一个旅居者,一个留学生,“中国人”这个属性不会因为你的“努力融入主流社会”而改变它的属性,这也从来不应该是一代移民或是海外旅居者仅仅能做到的最好。一个国家发展的好与坏,“母生国”它在世界人们眼中的地位,形象,都将始终与你和你的后代息息相关。
它不是［有］或者［无］的选择,而是［多］与［少］的区别。
母生国的文化和影子,行为方式,道德品行, 这些都多多少少会体现在一个移民的身上。传承好的文化,影响人们对母生国的认识和尊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社会责任,在海外生活或是旅行,或是与其它国家的人们一同共事,这份责任反而变得更大。你怎么改变人们对这个国家可能有过的误解？改变人们对这个种族似乎存在的既定认知？如何为游戏规则最后怎么玩儿甚至只是为平权做哪怕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贡献？
小椅子曾经说过,决定选择留下来生活,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个人的一份选择,她想做的更多:不要沉默,change the game.
我当时对她充满崇拜-这是一个多了不起的梦想？是啊,听上去可能也那么遥不可及。但也许每个人多做那么一点点-无论你是在哪里,你都带着这份属性,在未来的game里,你,甚至是你之后未来的几代人,就能在世界的无数地方赢得越来越多的尊重和话语权。
平凡的日子里,总有些什么,是不平凡的。
大家stay safe, stay well, stay health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