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女儿的婚礼
文／等候河马
01
老马站在窗前，透过层层薄雾，看到远方清晨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老马女儿的婚礼赶上了个天晴气暖的好日子。
客厅打扫得一层不染。茶几上摆放着各种颜色的糖果，每一个摆件上都贴着喜庆的红字，电视机上，糖罐上，台灯上，盆栽上......
刚匆匆吃完早饭，化妆师便上门开始为老马的女儿装扮。新娘装扮是个复杂又漫长的过程。
明明有好多事情要做，老马却不知该干些什么，瞅瞅这里，摸摸那里，最后踱步进了洗手间。洗手间的门敞开着，老马正蹲在地上抽起纸巾擦地板，边边角角皆不放过，擦过的纸巾丢进抽水马桶冲走，然后又抽起一张继续擦拭......
老伴儿正在厨房洗桂圆和红枣，时不时透过下滑的老花眼镜观察老马的反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马平日里是个话痨，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总能接上聊几句。这两天安静多了。
02
宾客们陆续到来，有人握起老马的手，向他道贺，还有相熟的老伙计拍了拍老马的肩膀。
接亲的队伍一到，家中更是热闹起来，与先前安详的静谧形成强烈对比。
接亲游戏很符合年轻人的喜好，热闹新潮。摄影摄像时刻抓拍着，不错过一个镜头。堵门的妇人变着法儿地向新郎讨要红包。五六个孩子满屋子疯跑，见什么都稀奇。
厨房里煮着桂圆红枣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新人出门前都要喝上一碗。
老马和老伴儿坐在客厅的正位上等待新人敬茶。老马频频出错，仿佛一下子笨拙了许多。只得听从主事人的指令，小到接茶碗的眼神手势，递红包的动作，合影时往哪儿看镜头......老马皆一一照做。
03
楼下鞭炮声响起，该上婚车了。
老马只有一个独生女，便安排家族中的一位侄子将其背上婚车。
老马没有跟众人下楼，而是站在窗口，他瞅见女儿上了婚车。老伴儿上前紧紧抱了女儿，左脸贴上右脸。女儿似有动容，眼角有点湿润。
傻丫头，到底跟你妈亲。
老马看得入神，被摄影师的大喊吓了一跳，回过神却发现是在喊自己，“新娘父亲在哪里”？二楼窗口看热闹的张大爷也紧跟着喊，“老马，赶紧下去送闺女啦”。于是老马扭捏着匆匆跑下楼来，脸上还带了些羞涩。
他上前轻轻抱了抱女儿。
多少年了，老马很多年没有这么跟女儿亲近了。傻丫头自从上了高中就跟自己疏远了，有啥事都去找她妈。
围观的亲友邻居很多，人头攒动。老马感到一阵强烈的鼻酸，刺激地他赶紧踱到楼道的拐角。
04
老马多少年没有掉过眼泪了。
老马度过了大半生，见过各种场面，扛过大大小小许多事。那一年工厂倒闭，欠了一屁股的债，被供应商堵得家不敢回，老马的笑声也没见少过。可是这一刻，老马感觉自己突然老了。
又是一串长长的鞭炮响起。空气中尽是炮竹燃尽的硫磺味，细碎的红屑散落得到处都是，冒着丝丝青烟。
老马看着迎亲车队缓缓开出小区。依俗，新娘出嫁是不能回头看的。大意是要一路向前，迎接幸福的明天。老伴儿昨晚拉着姑娘的手反复叮嘱，引得傻丫头频频向他求救。
老马一阵怅然。
傻丫头嫁得远，隔着市呢。
老马喊了声老伴儿，老两口一前一后相继上楼去了，家里还有宾客，酒席也要张罗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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