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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安城的少年和姑娘(一):10、尾声,万四季

2015-09-11  本文已影响278人  明火白粥
安城旧事 我叫季青,有一个名叫四季的街坊。我们住在北方小城的一条胡同里,春去秋来,静默生长。

我们那代人,幼时的岁月,基本是一成不变的,漫长的无聊,漫长的单调。1994年,我开始记事,只记得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风中像是裹了冰碴子,打在脸上,凉意久久不化。我把母亲做的棉坎肩脱下来裹到四季身上,我们坐在胡同口那块大青石上,仰着脖子看天上石块一样的灰暗云朵缓慢滚动,然后把手背上的鼻涕抹到各自靠近的石沿上。这便是我们的消遣了。

我是真正的百无聊赖,四季则不然,仰望闲云只不过是她的副业,她真正的目的,是等人。自我记事起,她便每日坐在大青石上等人,而我,陪在她身边与她一同等人。四季一直在等的是她的父亲。“别等了,你爸不会回来了。”我想起母亲与其它女人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试着劝解四季。四季并不答话,只是摇摇头。次日见她,依然盘坐在青石上,仰望闲云,目光清澈静谧。我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还想继续劝她,她只斜我一眼,便扭过头去默不作声,久而久之,我不再理会她无谓的等待,只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句:哼,你爸早死了,你等去吧。

心里这么不耐烦地念叨着,我还是要陪她一块儿等的。毕竟在这穷街陋巷里,她是我唯一的玩伴。午后的胡同口,明亮得像是刷了一层金粉漆,石头也被烤的暖暖的,坐上去便让人忍不住打盹。有时我睡着了,被四季一把推醒,她说:“我妈说了,不能在外面睡觉,会着凉。”用的是教训的口气。等到日落西山,青石凉透,便到了母亲唤我吃饭的时候。我与四季挥手告别,走进昏暗的胡同里,回过头,四季仍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她的身影瘦瘦小小,暗成模糊的一片,似要融进夜色里。

幼时的我对四季羡慕不已。她的母亲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极少出门,所以四季想在外面待多久都可以。那时我并未想到,我亦是她唯一的玩伴,我回家后,她是一个人呆在外面的。

冬至过后不久,下了场大雪。可能是因为那时我人小,看什么都觉得大,后来,随着我逐渐长大,再没看见过那么大的雪了。四季与我并坐在青石上,一只老旧的毡帽包住她的耳朵。我离家只有几步之遥,但每次与她坐在这里,都会有一种茫然四顾无家可归之感,我们像两个流浪至此的野孩子,无依无靠,只有一块石头歇脚。雪落下来,附在四季眉毛上,我把她的毡帽往下拉了拉,她的瞳仁大而饱满,像精神振奋的小兽。

我问四季,冷不?

四季点点头。

我问四季,回去?

四季摇摇头。

我抱着肩膀呲牙咧嘴,说,那我们就在外面多待会儿。

四季很用力地点点头。

那天我们在外面待到很晚,母亲始终没出现唤我回家吃饭。她正跟街坊四邻在胡同里刚刚亡故的单身女人家中忙得焦头烂额。

那晚的夜空很不好看,云团沉沉地压下来,遮住寥落的星群,琐碎的雪花从浓重的云朵里抖落下来,覆盖了所有声音。那晚的风很冷,四季没说一句话,在生母亡故的这一天,她的嗓子哑了。那晚没有月亮,四季的眼睛却出奇地明亮,她的眼角流转着奇异的光,丝毫不像哭闹了一整天的样子,她只是用小手支着下巴,静静看着黑暗中流质一样的雪花掉在她的眼前,突然把脑袋倚在我身上,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多年后想起这一幕,总觉得我们像台上两个小小的戏子,支支吾吾忘了戏词,就这么相顾无言冷了场,全天下的风吹在我们两个小屁孩身上,我们却只剩沉默。

——季青

(初写这故事,心里似乎跳动着火焰,是那种炽热的澎湃的不计后果的年轻一代的火焰,而行笔途中,随着对年少生活环境思想状态的追念与探讨,以及这几年生活的种种快或不快,火焰熄灭,一如古刹禅房消沉的灯,只剩一层堵塞,淤血般阻在胸口,化为不吐不快的忧思愤懑,第一部写到最后又仓促又突兀,而这,却已是当前心绪最好的写照。就当是为后来的几部埋下技巧欠缺的伏笔吧,至于季青篇中的人物走向,以及万四季的来历等,敬请期待第二部——谢敛篇。至此,那些安城的少年和姑娘(一):季青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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