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blur的老男人

我怎么也没想到，超市里响起了blur的歌。是的，就是那首《Fool's Day》，虽然今天并不是愚人节。

手中刚买的那包烟不自觉往手下掉，站在原地被往来的人群挤来挤去而无所知。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或许是觉得不可思议吧，反正愣住就是愣住了。

“诶，你的烟掉了。”像是从梦中惊醒，面前一个老男人递过一包烟，我看了看我的手，又看了看他，才终于清醒过来。尴尬地地对着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刚想着离开，他问了一句：“感觉很不可思议吧。”

“嗯？”

“blur啊，超市竟然会放他们的歌。”

“嗯。”

有些经历就是这么奇妙，比如说突然在超市里听到blur，比如说在超市里遇到一个同样喜欢blur的人，再比如说，那老男人问“喝一杯？”，我就“嗯”的一声答应了。

路上随便聊点什么，blur和oasis粉丝的互掐，《song2》的讽刺和搞笑，或是《Tender》的前奏和温暖的关系……他说一句，我回一句，笑笑，再笑笑，便到了TU凸空间。

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呢，这个不是很清楚。坐了下来，点了酒，才突然想起我是不喝酒的。

“什么？听摇滚的人竟然不喝酒？”

“有联系吗？”

“缺少了点什么吧。”

“又不是那些嘴里瞎掰‘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文艺青年，听个歌还要喝口老酒抽支烟顺便发发牢骚。”

“我喜欢你这个说法。不过，你不也抽烟？”

“买给朋友的。”

“给我来一根吧。”

拆开包装，抽出一支烟，递到他面前，他像一只乌鸦叼住食物一样叼住烟，然后熟练地拿出打火机点着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好像这里不给抽烟的吧？”

“这么难听的音乐还不给抽烟，这不是折寿嘛。”舞台上表演的是国内某乐队，擅长狂烈的嘶吼，就好像不吼就不是摇滚了一样。

到头来，他抽烟，他喝酒，我就看着。他说话，我也看着。

“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我也迷枪花，不是说生如枪花嘛，活到现在才发现什么狗屁，不活得像Pink Floyd音乐那样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人了。”

用一句时髦且很低俗的话来说就是，这个男人有故事。至于有什么故事，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能从blur扯到枪花再扯到平克弗洛伊德，那就是本事，那就是有缘，其他那些都不重要了。

“所以现在你是个人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然后他又开始说着他那些许沧桑的故事了，比如说年轻时候去国外看过科本的演出，比如说那丰富的情感史，比如说坎坷的人生经历。事实上，除了音乐之外我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

“诶，我们还是聊回音乐吧。”

他倒是像醉了一样，嘴里依旧说个不停，当然也不停抽着烟喝着酒。我只是在想，他会不会发起酒疯来就上台唱yesterday了呢？

当然，他唱不唱我都不感兴趣。我也懒得管他了，独自走出了TU凸空间，风有点大，背后的音乐还吵吵闹闹的像个冤魂，都不知道这世界的人满脑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时间，过了十二点了，连个夜班车都没有得搭，买完烟后只剩下十几块，自然是不够钱打的回学校的了。

带上耳机，听着Sparklehorse的《london》，就这样走着回去。走到一半，累了，坐在马路边，想学着抽抽烟，点了烟又不知道怎么抽。然后便一直在想，抽烟的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这玩意和摇滚没什么联系吧，那那个老男人怎么觉得听摇滚不抽烟不行呢，看来他也不过是祖国文艺青年的一员，听个痛仰就以为懂摇滚了。

看着烟慢慢熄灭似乎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然后我就把剩下的烟都点着，看着它们一根一根地熄灭。休息够了，就又要开始启程了。

第二天，朋友问我烟呢。我就和他说了遇到喜欢blur的老男人的故事，我说烟都被他抽完了。

“你是不是傻啊，怎么就让他抽完了烟啊！”

“蛮有趣的一个人啊，虽然最后发现其实也挺无趣的。”

“……”

“我再去给你买一包好了。”

“别又遇到什么听齐柏林飞艇的老妇人啊！”

“难说，世界真奇妙嘛。”

“所以你是有多无聊啊。”

所以我是多无聊呢？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习惯了而已，习惯了听别人讲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