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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侵背后的肮脏荷尔蒙

2018-05-01  本文已影响24029人  凉子姑娘
很多不了了之的感情,在起初时不曾感到疼痛,到了后期,那根刺愈发进肉缝,就愈发难受,折腾的不能入睡。

1、

意淫是最好的青春。

这大概是荷尔蒙最值得纪念的一些年月。

我小时候很痞,总爱撩妹,把这个行当看做男人成熟的标志。在小学六年级时,被老师点名骂我流氓,那时候喜欢同年级的班干部张雪。

张雪有雪白的皮肤和一双大眼睛,最关键是那嘴唇肥厚,让人垂涎欲滴。

小学是荷尔蒙储备期,如同一辆老人车行走在颠簸的马路上,起落有致,偶遇石子和陡坡,总是缓慢让道,不清楚人世之事。这话是自然课毛老师经常讲的,每次他阐述道理时,我总能从窗外玻璃上,看到张雪穿着运动服,抱着篮球跟在班级后面,穿过土操场,脚踩在塑胶操场上行走的动作。

她的马尾随风摆动,四周是落叶随风飘的场景。

我在小学期间算是出了名的屌丝。从某种意义上,上无权势,下无硬件的男生,多半都属于苦行僧。我就是我们班最苦的苦行僧,数学考试倒数第一,英语连24个字母都不会,每年冬天的乒乓球案板上,总能找见我罚站的情景。

这样的我,在小学毕业时选择向张雪表白。那时候我已学会了抽烟,和二狗他们蹲在男厕所门口的长杂草中,二狗说,“你就别碰那茬去咧,我看人张雪往校长办公室跑的挺勤的咧,人姑娘是好学生,你这二愣子。”

我嘴里被那口烟呛到,捂着嗓子喘气。

我就不信。

我穿戴整齐,胸前的红领巾随风飘,蓝白相间的校服裹在身上,它的色彩暗淡,像是要见证这场伟大的仪式。二狗说,“张雪今天值日生,放学迟。”那是小学升初中考试的前一个下午,路上的蝉鸣声嗡嗡作响,吵的我的五脏六腑像被火烧那般,满是褶皱。

我穿过长廊,穿过英雄榜单,穿过五星红旗,挨着红色的院墙垫着走悄没声的往前渡,我像一个弱者,也像一个僧人。

然而教室并没有张雪。

我挨着每个班级的玻璃探着头寻找,到了校长室的门口,停下脚步,探出头望里望。只见张雪穿着校服,坐在校长办公桌旁,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被她压在书包底下。校长坐在办公桌对面,手里拿着三角板,比划着张雪的作业本。

这一幕让我很惭愧。

我惭愧的是,活到这么大,竟没有活到能让校长亲自指点作业的份上。

此时校长站起身,他放下三角板本打算往张雪身边挪时,我这不争气的头就被他撞个正着。我没来得及撒腿,就被他提溜起来,挂在门栓上,我的双脚够不着地板,只能来回打转,汗毛竖起的同时,是一滴滴滚落的汗水。

校长说,“你这个娃不好好学习,哪个学校敢要你!一天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荒唐至极,荒唐至极!”

张雪杵在角落里,双眼无助的望向我,我以为那是埋怨和憎恨的眼神。人总会和时间相错,在错误的时间,年幼心智的限制,把一些道理误错,把一些往事埋葬。

半小时后我和张雪一起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她的步子很紧,一步步像是欲跑的姿势,在她跨出最大的步子时,被我身后的喊叫立住。她的马尾有些松散,她的书包落在胳膊上,她向后退几步,靠在红院墙旁。

那是最好的夏天,汗可以湿了操场打篮球的男生,蝉鸣声可以盖住整个青春年少。

“我,我喜欢你。”

张雪不讲话。

我递给她准备好的情书,双脸泛红,“喏,拿着。”

张雪突然站直,疯了一样向前跑。那股风刮进我的五脏六腑,像是炸了那般清爽无比。

2、

上了初中,几次把“睾丸”读成“贼丸”,惹的全班捧腹大笑。我发现小时候残留在身体的虐根并没随着年龄的增长日渐减少。而这股恶习可以随着年纪增长扩大知识层面,在最期待的生物课上,总爱研究子宫和生理构造。

唯一没变的,是对张雪的垂怜。

她出落的越发出挑,长成了一米六五的标准个头,长发披肩,刚巧落到腰间。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走在人堆里,一眼就能找到的美人胚子。每周星期一开会,她总会站在最前面的演讲台上喊话,宣誓。她的努力和我的堕落成了明显的一道反射弧,我们见面会讲话,但不多。我在她面前像是狮子被关进笼子失了野性和脾性,无半点尊严。

关于张雪的传言也很多。

这是那个年纪不该有的传言,有人说她和老师睡过,有人说和外面社会上的混混搞过,这些有的没的加在一起,就成了“蜚语”,成了伤人的暗箭。我对这些话一直忍着,直到那次没忍住,晨跑的列队里,我拉过那个满嘴喷粪的男生,喊了几个哥们,杵在操场的竹林里一阵暴打。喷粪男走时,举着双手,面对大梁山发誓,以后再敢闲言碎语,就断子绝孙。

第二天,我和张雪有一腿的故事,传遍整个校园。

那天广播结束,张雪在我们班教室门口站着。我立在她一米处,等着她的问话。很长时间,直到上课铃响,她才转过头问我,“张彪(喷粪男)是你打的?”

我点头。

“你真无聊。”

“是啊,”我有点生气,“差生肯定无聊,书本又啃不进去,只能打人出出气咯。”

张雪再没讲话,那时我注意到,她的下巴多了一个淡青色的吻痕,但这个想法在瞬间就被打破了,那不是吻痕,那是洗澡时搓破的。

她转身欲走,又迅速回头,“喂,差生也不能打人,以后别随便用拳头讲话,”她又指指自己的脑袋,“聪明的人,解决事情一般都靠这个。”

所以你看,张雪说什么,我就想成为她所说的那种人。我为这句话奋斗过、背单词、记化学方程式、背数学公式,到了成绩发放时,依旧是老样子,那张试卷并未因我的努力,回敬我几分。

而张雪的传言依旧存在,且呈现愈演愈烈的局势。

我和二狗调查过张雪,这个“调查”绝不存在狗仔那种行为,这个“调查”多数是像保护某个人。调查并没任何收获,我们知道的是,张雪是单亲家庭,跟着母亲生活,母亲曾经在小学承包过餐厅的供餐服务,巧的是,现在依旧承包我们初中的餐厅。

张雪的母亲叫刘颖,三十多岁,脸上有块青斑,瘸腿,经常提几大袋子的食材,穿过中院后门进了餐厅。我从未见过张雪在餐厅帮忙过,也从未见过她去餐厅吃过。倒是能经常见到几个老师和校长经常进入餐厅,刘颖和他们关系倒也处的很好。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刘颖喊着“刘老师咧,这餐厅全靠你帮忙咧。”

我和张雪再次接触是校运动会上,她是播音员,我是运动员。我在一米开外的跳远坑拐了脚裸,在全班都是备用运动员的情况下,是张雪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我到了医务室。那是她挨着我最近的一次,她的周身散发着很好的女生体香,她的马尾盖住我的眼睛,也盖住我的整个青春年少。

“疼么?”

这是她看我脚裸肿的不成样子,心疼般地发出的第一句话,她说这句话时,眼神刚好瞅着我的脚裸。

“疼。”

她抬头看我,然后就笑,“你还真可爱,说你疼你就疼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嘛。”我开始撒泼。

她突然就变了,整个脸像是被霜打了那般,嘴唇颤抖,发青,良久,她淡淡地说,“干嘛喜欢我。”

“与众不同。”我似乎是傻子,并未注意到她的改变,而是在心底觉得距离拉进了,真好。

“那你下晚自习,去教室公寓那边吧。”

我兴奋地问,“这算是约会吗!”

张雪并未回答我,而是转身下了台阶,她轻轻关好玻璃门,一步一步,很小心的下了台阶,她的运动裤很长,长到我看不清她穿的鞋子。

3、

下了晚自习,我如约而至。

事先准备了口香糖放在兜里,我以为我会经历一场初吻,或者是舌吻。

我在教师公寓的走廊上坐着等张雪,九点半时,我看到张雪从教学楼拐角走来,我刚打算上前去喊她,却看到她的身后跟着刘老师,他三十五六年纪就秃了头,矮胖的身子,胳膊底下夹着化学课本,而他的手,迅速搭在张雪肩膀上,又迅速收回。

那是怎样的一种姿态我无法言说,像是情侣间的玩闹和嬉戏。

张雪面无表情,她环顾四周,注意到了走廊柱子后面的我。她看向我时,眼神是少有的镇定和孤独,像一个王者,高傲无比。

我的手心冒汗,欲打算冲出去,却被胆小和无助淹没,我只能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她。

刘老师和张雪进了竹林,我悄悄跟着身后。竹林是学校的后花园,很深,夏日的晚上,蛐蛐声乱叫,饶了整个夏日宁静。到了竹林最中间,张雪停住,微弱的月光下能看到她把书包放在地上坐下的情景。刘老师随张雪蹲在地上,他环顾四周,整个人开始堕落到松散的状态。

他在口袋拿出一盒烟点上,随即塞在张雪嘴里,张雪很自然的用手指夹着,开始抽。

我的五脏像是被捏碎般的难受。

刘老师把手搭在张雪的大腿根处开始摸,张雪继续抽烟,无任何动作,双眼望着竹林上的夜空。

“想死我了你,你这骚货总是这般勾引我。”刘老师开始双手攻击,我亲眼看到他脱了她的衣服,扯开她的拉链,白色的乳房露在他面前,他用双手揉搓,亲吻,他的唾液随意散落,像一只猛兽。

之后,是我从未见过的水乳交融。

我像一个残兵败将,瘫坐在地上,我知道,张雪也看到了我。

而那晚,她无助空洞的眼神,是我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画面。

张雪成了名副其实的“婊子”。

我再也没想过这个女生,她清纯的马尾成了放荡的勾引利器,她从我面前走过时,我由当初的面色绯红,成了波澜不惊。我开始变得更坏,交女朋友,学着接吻,跟着外面的混混老大欺负弱者,以为找到了靠山般的孤傲。每逢听见有人叫张雪“破鞋”,我也无动于衷。

我们在学校遇见,她是抱着学生作业本的好学生,我是挨着墙壁罚站的差生。

我们再无任何交集,像是青鸟和飞鱼。

4、

高中时,爱上了爱情动作片。

破旧的音像店总能寻觅到我们的身影,蹲在地摊上,邪魅地问老板要动作片,拿回家,躲在床上看。我的整个高中都是这么渡过的,张雪进了市重点高中,我在县最差的高中读了两年,就缀学去了广东打工。

在电子厂交了女友,东北人,讲话总是大大咧咧,无丝毫马尾时期的青春质感。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什么时候好上这一口的,交往三个月我们同居,睡在一起的那晚,我只记得女友的一句话,“你外表放荡,痞子十足,没想到是个处男。”

这个“处男”,让我想起了多年未见的乖乖牌张雪,像是扎进心底的一根刺,也像是很多不了了之的感情,在起初时不曾感到疼痛,到了后期,那根刺愈发进肉缝,就愈发难受,折腾的不能入睡。

张雪成了扎进我内心无法拔出的一根刺。

有时候也会问自己,她还好吗?

再次有张雪的消息,是曾经小学校长被曝光的新闻中得知的。

那年腊月二十几,我和女友挤着春运大潮回家过年,老家的父母都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东北姑娘,她也会处事,从进门就把我妈服侍的服服帖帖的。也是在同学聚会上,我得知了当年的事情。

二狗和我碰杯数次,坐在ktv的包厢里,开始唱那首《兄弟》。

二狗趁女友去卫生间的机会,凑到我耳根处说,“还记得张雪吗?”

我的内心一惊,又故作镇静的说,“嗯。”

“哎,”二狗点支烟抽上,“也是可怜的人。”

“怎么了。”我喝口酒,放下杯子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张雪经历过儿童性侵,”二狗讲,“前不久才被曝光,就我们的小学校长,简直是禽兽啊,从小学就对张雪性侵......”

“你再说一遍。”我上前抓着二狗的衣领,一把靠在沙发背上,我的血液膨胀,丝毫顾不上开门进来的女友。

“你冷静点,”二狗缓慢起身,把我靠到沙发背上,“前不久才曝光的,案件还在处理中。都是张雪母亲造的孽,以为张雪是养女,就拉着张雪从小学就被.....哎,为了揽住餐厅的生意,张雪成了她妈的利益交换工具,这帮禽兽真能干出来。”

我的记忆被拉回很多年前,蝉鸣声盖住的夏日。

我穿过长廊,穿过英雄榜单,穿过五星红旗,挨着红色的院墙垫着走悄没声的往前渡,我像一个弱者,也像一个僧人。

我挨着每个班级的玻璃探着头寻找,到了校长室的门口,停下脚步,探出头望里望。只见张雪穿着校服,坐在校长办公桌旁,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被她压在书包底下。校长坐在办公桌对面,手里拿着三角板,比划着张雪的作业本。

而那张办公桌上,在无数个夜晚中,流过多少张雪的眼泪,她颤抖着双手,她空洞无助的眼神望向天花板时,她多想那时候有个英雄,踩着七色云彩从天而降,砸向大地。她面对校长的揉捏和摧残,她的双腿缓慢流淌的鲜血,像是染红了那面五星红旗。

我的脑袋愈发生疼,我的眸子此时看到的,是她第一次面对那双恶魔之手,伸向她身体的恐惧。

此生最难忘却的,是午夜梦回时,她无助空洞的眼神。

5、

我在整个县城被白雪覆盖的冬季再次见到张雪。

她在一群孩子中间站着,穿着白色长裙,长发披肩,她的眼神少了无助和空洞。她坐在凳子上弹钢琴,孩子们围在她身旁,唱着儿歌。

她望向玻璃外的我,像是隔了几个世纪。

我的眼泪打转,没出息的哭了。

她站在门内,轻轻推开那扇门,看着我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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