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一剑
有人说:“江湖中有三种孤独。第一种是功夫过人,封顶武林之巅,天下无人能及,此乃王者之孤;第二种则是看破功名利禄,阅尽世间悲欢,归隐山林,相忘于江湖,此乃隐者之孤;至于第三种,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既有天下之大却无知己的孤独,也有故步自封,不善交流,言不能达其意,语不能动其人,好似世间之人皆不能与其内心之境想通的孤独。既然如此的抽象复杂,好似注定孤独一般,姑且就叫做孤者之孤吧。”
——题记
一
生缝乱世,兵荒马乱,早就蠢蠢欲动的武林各派借此机会协助不同的军队征战,以求扩大自己在江湖的威望,更有甚者,想要执掌天下大权。撇开这些门派之争,对于天下苍生来说,谁执掌大权已经不重要了,乱世之中,只求自保。抱着将来能够自保的目的,我从一出生便拜在独孤剑派门下。之所以叫独孤剑派,并不是因为这些人都觉得孤独,而是这门派的武功,天下独一无二,习得最高造诣者定能天下无敌。
拜师当天,还有两位师兄和我拜在同一师傅门下。剑派嘛,自然修行剑术为主。第一天,师傅便给了我们徒弟三人三把不同的武器。大师兄的剑叫做惊鸿,剑身由天上陨石打造而成,发出淡淡的寒光,剑柄一只龙盘绕其上,恢弘大气。而二师兄的剑则叫星火,由冲天的火焰打造九九八十一天而成,剑身宽大,有扑面而来的暖意,甚为独特。而我的剑,则叫做阳明,剑身透亮,剑柄有日月图纹,由天上陨石和世间烈火打造而成。我问师傅,为什么不让我们自己选择剑而是直接赐予我们呢?师傅说,因为一切早已安排好,不是你们选择了剑,而是剑选择了你们。
学习武功不能一蹴而就,寒来暑往,春去秋来,转眼二十多个年头过去了。有一天,师傅在夕阳下背对着我们说,时候到了,你们出师了,明天一早收拾东西下山去吧。本以为师傅会有一些嘱咐,但是随着我们下山去的,只有一个行囊和一把宝剑而已。
二
乱世之中,安全的荒郊野岭自然少见,下山路上没走多久,就遇见了一伙草寇,叫我们三人背负行李,手持宝剑,径直抢将过来。我们师兄三人拔剑应战。虽我们独孤剑派的剑术了得,但我们毕竟学到的仅仅是理论,头次实战,再加上寡不敌众,一段时间后,便应付不过来了。敌人被我们打死打伤无数,也不见任何撤退之意。也是,乱世之中,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能抢到一点行囊钱财好生享受也许比生死更重要吧。
就在我们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一柄飞剑伴着一声大喝,打破了局势的平衡。原来是当今武林盟主在此。听闻武林盟主原来就是独孤剑派的弟子,所以剑术一流,遂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由于武功无人能及,天下人一听武林盟主也就闻风丧胆。好在传言武林盟主从不做小人之事,是个堂堂君子。一听武林盟主在此,那帮草寇立马四散而退,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奇怪,同样是死,为什么面对我们造成的就无所畏惧,甚至还要死缠烂打的交手,听见盟主之名,立刻逃之夭夭,名气果然重要一点啊。
看你们的装束,是独孤剑派的吧,山下不比山门,世道乱的很,你们要小心行事。
三
打那以后,大师兄就心生了成为武林盟主的念头。
我疑惑到,为什么非要寻求万人之上的地位。因为那样,天下人将为你欢呼,尊你敬你,那样便整日快乐,永不孤单,老百姓们是水,我就是那跃龙门的鱼。又行了几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小山庄,大师兄便与我们告辞,要专心练剑了。
我与二师兄便继续前行。二师兄人很好,长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打下就是师傅最喜欢的徒弟。与同一门派的其他弟子也是打成一片。一路上走来,到处都是二师兄认识的师哥师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更是结交了很多其他门派的人。乱世之中,能谈论的东西也就只有武功和江湖了。跟着二师兄见了这么多人,渐渐的也就听说了很多人谈论武林盟主的好。原来闻风丧胆的只有那些被武林盟主教训过的人,其他人都是肃然起敬。听的多了,也就心动了,尤其是听说盟主原来是和我们一个剑派的,二师兄便也动了心,想要成为盟主。随即便开始进一步的多方打听盟主的相关事宜。但是,没过多久,我发现了一件事。二师兄的剑术不如我,甚至根本没有任何提高,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盟主呢?我又疑惑了良久。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没有发现二师兄有任何练剑的倾向,反而是每天外出游玩,拜访各种人物。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师兄,你不是想当武林盟主么,怎么连剑也不练。师兄一惊,接着大笑,说到,谁说盟主一定剑术高超的,盟主好比皇帝,江湖就是天下,谁说皇帝武功一定天下第一?人民拥护你成为皇帝,你便是皇帝。同样的道理,江湖人士认为我能成为盟主,协同各派,那么,我就是盟主。这次轮到我惊讶了。
我对武林盟主之位不感兴趣,或者说,没有成为盟主的能力。论剑术,我已经到了瓶颈,无法登峰造极,论人脉,我甚至不能和人们多谈论几句话,何谈人脉。两位师兄忙来忙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可空有一身武艺,却不知道做什么,也着实让人烦躁。无奈,一个人来到县城里转悠。走着走着,突然见到前面围了一群人,一个有些功夫的人对着一个平头百姓大打出手。听周围人的议论知道,这人是某派的富家子弟,称霸一方已经多年,没人敢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看上了被打的这个人的女儿,人家不同意,便大打出手。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飞起一脚将他踢倒,转身将被打的人扶起。突然觉得背后一阵气流冲来,急忙转身拔剑格挡,接着习惯性的转腕出招,不想一下没收住,这个某派的子弟便一命呜呼。太不经打了,不过也是罪有应得。
谁曾想第二天某派就来到处搜查,找我这个通缉犯。我奇怪,为民除害的人竟然成了通缉犯。心里气不过,想起师傅说的武艺要往好处用的教导,便与某派大打了一通。某派撤退。但是,事情不算完,某派竟然说通其勾结的军队全城搜捕。
正在我不知所措准备背水一战的时候,二师兄找到了我。在二师兄的帮助下,这件事也就烟消云散了,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人脉的重要。但心中任然气不过,我没有想到欺压别人的人能够如此理直气壮,甚至官兵也为虎作伥。便和师兄谈论起来。没有想到这次师兄认为我做的不对。这些事情能不管就别管,毕竟你一个人能改变的东西太少。没想到师兄是这样的人,我竟一时语塞,便话锋一转,问到,你的盟主梦实现的怎么样了。我不当了,他轻描淡写的答到。我想继续追问,突然听到他一声叹息,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我们望着月亮沉默良久,便各自回屋去了。
四
第二天一大早,发现屋子里没有了二师兄的踪影。只留下了一封信。上书,今天下武林名存实亡,各派均以加入军队执掌军权为目标,武林上下,无一人处于盟主掌控之中,所谓盟主,掌控江湖大局为虚。实则为了营造天下有盟主,则太平之日可待的假象来迷惑百姓,防止百姓的起义而已,武林于我,已经不是武林了。
如今我们徒弟三人,只剩了我一人拿着阳明往来于城池之间。我不想像二师兄那样避世不出。没人理解我为什么要逆流而上,在市民们都麻木不仁之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我也就不管那么多,只管我行我素。时间一久,江湖上便流传了一个名号,叫“独孤一剑”。我一个人,一把剑,的确,全武林也就只有我这一把剑在江湖上人尽皆知。
后来才知道,大师兄顺利当上了武林盟主,但是正如二师兄所说,盟主名存实亡,虽然大师兄剑术了得,但没有知己,没有同样剑术高超之人,江湖上又无人听命于他,遂整日郁郁寡欢。时间一长,一招一式早已抛之九霄云外。
从那以后,江湖只剩独孤一剑。
独木难支,一支孤剑救不了整个江湖。
也许独孤剑派的名字不仅仅意味着独一无二的剑术,也意味着独一无二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