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军20年,不变的是情怀
五月天 - 精彩音乐汇
对于一个不算真正意义的基督教徒来讲,我一直对那些疯狂的信徒有着某种程度的难以理解。我一直觉得,信仰,来着灵魂与心领神会,而不是流于那些没有意义的形式主义的朝拜。于是我坚信,即使没有睡前饭前的祷告,上帝一样守护我。
去看一场五月天的演唱会,变成了一个执拗的念想。我和其他歌迷一样,从年少懵懂的高中开始喜欢上他们的音乐,喜欢他们身上不服输的那般年少气盛,喜欢上他们的倔强与坚持;我和其他歌迷又不一样,我没有疯狂地呐喊,流泪,尖叫,执着地安可,强求挽留。我不知道这种不挽留,是不是源于我不够喜欢他们,还是太过理解他们。
成长的好处,就是让那些平凡的人,越来越平凡,让那些不甘平凡的人,渐渐接受平凡,让那些不愿平凡的人,去创造无限可能。他们,就属于后者。
阿信在歌里说:“回忆,总是最喧嚣。最喧嚣的的狂欢,寂寞包围孤岛。”喧嚣,从来不适合我,但是如果在这段喧嚣里有心灵的栖息地,又会甘心献给这片刻的热闹。就如在五月天的音乐里,在他们短暂的喧嚣里,我总能找到片刻的欢愉与慰藉。
听说,在鸟巢的时候,二十万歌迷不远万里赶赴现场听他们的演唱会,我虽然喜欢他们,但是从没想过,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们,我其实有些不明白,就像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一个看起来完全与摇滚不沾边的自己,也会那么喜欢他们,而且喜欢了那么久。我甚至不知道,这种万人空巷现象的好坏。积极的一面也许便是,竟然还是有那么多的朋友看到他们身上执着与乐观的一面,在文字与旋律的强烈附和下,澄澈出平日那些被繁琐所磨损的思想。
苍白如文字,在五光十色的时代,在我那些00后的孩子们眼中,无力感与边缘化日益严重。有时候费尽心思所描绘的世外桃源也没法像一张清晰的彩图那么直接和吸引。
文字,也许很快就将在这个图片时代的召唤下苍凉落幕。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被阿信的文字所吸引,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被一句歌词打动。如果,在这个行色匆匆的社会里,有人愿意停下脚步,静下心思,读你千遍也不厌倦,那么他便值得拥有和珍惜。
万人空巷的追随,又似乎可以看到他们身上衍射出来的现象,那些寻求释放,试图在茫然若失的社会里寻找真实的自己,对社会一些不满的控诉的呐喊与彷徨的人群,仿佛与日俱增。
他们的音乐,难掩真实的情绪,述说着那些在黑暗角落里莫可名状的希望与绝望,执着或妥协。这种魔力,有时让人听着听着不由得潸然泪下,又有时能唱着唱着就令人会心一笑。音乐,一旦与记忆碰撞,情感可以瞬间崩塌或重建。
不曾亲身体会五迷的那种热情,便不懂其中的魅力。那晚呐喊声此起彼伏,荧光棒挥出一身汗水,飘出一段关于青春与成长悸动的旋律。多少人,打着电话,和远方的她他分享着这一刻,互诉衷肠。
五月天歌唱信仰,歌迷似乎也形成默契。我惊诧于那些站在我们身边的素不相识的朋友间相互的招手示好,我感动于这种陌生感之外的友好,就如同我每次去做礼拜时,那些虔诚的基督教徒也会和我亲切地打招呼,不分国籍和皮肤的颜色。
但是,对于一只警觉心强的鸟儿而言,靠近充斥着不安,于是,驻留变得难以想象。我几乎好几次,面对身边虔诚的黑人教徒的热情,就像面对那晚热情的五迷,总有种局促不安地想逃离的想法,即便我其实可以深深地感受到他们的善意。心灵上的零距离,有时,只是虚拟地活跃在教科书上,照本宣科.
站在身后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五月天”,身穿五月天专用服,脸上划着rock标志与青涩,圆圆的眼睛明亮透彻,可爱至极。唱到中途的时候,困了趴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他大概还不知道这个叫做五月天的乐团里有谁,他们到底在唱什么,大家到底在喊什么,为什么他那年轻的爸妈那么喜欢他们,那种叫做信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也许,睁开天真无辜的双眼看待这个世界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因为什么都不明白,所以可以听着听着安心地入睡,旁人的呐喊与彷徨,就权当没有长大的孩子的无理取闹。
呐喊的那些不公平,那些隐藏在阳光背后的虚假与冷漠,那些工业文明滋生的污浊空气,那些日益增长的生活压力,那些成长背后的累累伤痕,都可以悄无声息地淹没在喧嚣的聚光灯下,安然入睡,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尾声时,一梦还醒,可爱的小五月天,恬静而懵懂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看着在身边唱着唱着痛哭失声的人,看着身边是无尽地嘲笑和不理解哭泣的人,还有看着在看这一幕的我。那个天真幸福的表情,至今仍不时在我脑海里闪现。
我们就这样聚集在万人欢呼的体育馆里,高声合唱,低语彷徨,谁能理解谁的恸哭,谁能理解谁的微笑,挥动的荧光棒一起划出一道绚烂的彩虹,声嘶力竭地高歌《离开地球表面》,是呐喊也仿佛是控诉,却也不得不轻叹:年轻真好,好得连呼吸都闻得到雨后泥土的清新味道;年轻真好,耗得起如此精力的又蹦又跳,悲喜交加。
在五月天从舞台退场的那一刻,我想,不管是关于表演的,职业的,甚至人生中的任何一种退场,即使会有留恋与伤感,也应该感到自豪高兴,既因为自己已然完成了使命,更因为自己能让他人谱写新的篇章。辉煌既已成过去,便勇敢接受落幕,感恩告别。
离开的时候,安可声还在继续。多少人还在带着镣铐跳舞,涂着胭脂演戏,催眠自己爱上工作,然后,重新把自己打包好,滚回生产第一线,任凭呐喊的余音在静寂的空旷里回响。
摇滚时代,属于他们的无限可能,摇着年轮的轱辘,滚动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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