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悲突起总无名
突然看到这句“酒悲突起总无名”,像一枝箭,直中靶心。
不知道多大年纪以后,算是中年,可是自从有一次喝酒断片之后,在三番五次抱住马桶不放之后,就再没有饮酒之乐,每每悲从心起,不能断绝,自觉这真的可以算是人到中年了。
人在中途,前途茫茫,不知何往。往事如梦幻泡影,不堪回首;时光似闪电流星,拉扯不住。清醒时尚可寄情山水,挥洒笔墨,可是醉了:多少散了,倦了,乱了,突地浮上心头,虽不至于撕心裂肺,但也如蚊爬鼠喝啮,愈驱愈烈,好一个难受了得。
青壮时不易醉,虽也醉过,但没有这风雪般的思绪。看来中年的我是不适合喝酒的。唯有戒之。
其实已戒酒近两年,但酒醉感觉还在,可知和酒关系不大,但只能去赖酒了,还能赖谁?赖时光吗?赖天地运命吗?赖别人吗?
就是不能赖自己。
自古醉酒百人百态,有吹牛的,有傻笑的,有发烧的,有落寞的,有袒露胸怀的,有抒情写诗的,不一而足。象我这样悲从中来,自也不少。但我沒有泣过,是落寞之悲。
诗中有:
白居易 《答劝酒》诗:“谁料平生狂酒客,如今变作酒悲人。” 清 钱谦益 《后饮酒》诗之二:“饮酣发酒悲,泣下露泥泥。”太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又如:兴来买尽市桥酒,大车磊落堆长瓶;哀丝豪竹助剧饮,如锯野受黄河倾。平时一滴不入口,意气顿使千人惊。
酒为诗媒,与酒有关的诗何止万千!
史中也有:《资治通鉴》注曰:“人有醉后而涕泣者,俗谓之‘酒悲’。
至于如桃园结义歃血为盟的酒,鸿门宴上摔杯为令的酒,仪式或工具多于内容或感受,统统不在讨论之列。
年轻时的欢愉,自然不能少了酒,只记得当时好月下饮酒,各出节目,也曾呼朋唤友,酒吧闹腾,也许有一瞬快意,回首却只觉年少不更事的轻狂。更别提应付场面的酒,委曲求全的酒,不明所以的酒,酒肉穿肠过,徒使消化器官的磨损一遭。
也许天生不是喝酒的料,与酒无缘,回想竟极少是为喝酒而喝的酒。酒或许美,竟不能令我心动,罢了,罢了,那还喝什么?
答案在酒里,酒里有社会,喝酒喝人。我之不通于人情世故竟至于此。喝了半辈子的酒,却整天想的回归喝酒的本身,喝纯粹的酒。说幼稚也好,初心也好,似乎也从未在乎过不相关人的看法。
其实也想喝酒,像李白的月下独酌,像陶潜的东篱把酒,细细的品,细细的品,然后沉沉睡去,做我的春秋大梦或迷蝶小梦,甚至无梦之梦。
那才是我想喝的酒。
只是想想便醉了
后续:
又想起韦庄的《菩萨蛮·劝君今夜须沉醉》:
劝君今夜须沉醉,尊前莫话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人生如棋局,谁是局外人!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看似豁达,底子还是莫名的悲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