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法拉奇死去
《法拉奇死去》是柴静在2006年9月写14日的一篇博客。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写的毕业论文主要分析法拉奇在《风云人物采访记》里的采访技巧和业务启示,对于这样一个女人,好像就是这样的感觉:敬佩,推崇,唯一,永远也不能成为这种女人。她激进,反抗,咄咄逼人,永远像一头暴烈的母狮子。我很好奇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还能维持这种强硬的风格?怎样才能让强硬续航力持久?
《法拉奇死去》里面写法拉奇在二战时期,“当美国飞机轰炸佛罗伦萨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蜷缩在一个煤箱里,因为恐惧而放声大哭,她父亲非常生气,狠狠地掴了她一耳光,说:‘女孩子是不哭的。’”
“生活就是严峻的历险,学得越快越好,我永远忘不了那记耳光,对我来说,它就象一个吻。”
阅读过后,我仿佛又记起高中时那段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时光,唯一的消遣就是和龙汪汪聊时事。我每周日去书店逛逛,很小的书店,卖各种小学,初中,高中的各种辅导书和杂志报纸,那时候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买本《看天下》或者《三联生活周刊》《博客天下》《南国人物周刊》七七八八的时事类杂志,我不是为了关心国家大事,生活琐事,我就是喜欢里面的话题拿来做谈资,十七八岁的时候,知道一些别人不了解的事是满足膨胀的荷尔蒙心理。
当时我并不想上学了,每天都在睡觉和聊天,在每天中午吃饭还是泡面里做挣扎。我们的想法也很激进,这个世界不好就是坏,非黑即白。然后龙汪汪说,我看你这么这么喜欢聊新闻,不如以后做个记者。
我问:记者是干嘛的?电视上拿话筒的?
那是主持人。
那记者是干嘛的?
你知道白岩松吗?哇,那个狗日的,牛逼得很。
不知道。
晓得柴静不?
不知道。
那你看看这本书。
龙汪汪给我看的是柴静的《看见》。萌妹花了40块大洋买的,我整整看了3遍。我当时觉得记者这个职业给我很大的震撼,只有“震撼”这个词才能形容我第一次面对“真相”的直观感受。
我跟龙汪汪说暂时不想去广东打工了,得好好学习了。整个高中三年第一次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已经进入高考倒计时了。距离高考还有70天是我的生日,龙汪汪说送我生日礼物。我拿到手是《风云人物采访记》,当时迫不及待就翻看起来。我告诉龙汪汪,柴静现在不是我的偶像了,法拉奇才是。这个女人不得了。
过了几天,龙汪汪看完后大发感慨:法拉奇是真牛逼。
后来我的成绩也不怎么样,磕磕碰碰上了大学,选择专业时我第一次强硬地选择了新闻学。我家人都持反对态度,学新闻没有用。
2018年,转眼我就要毕业了,我也承认,学新闻是真的没有用。这四年下来,我还是感觉浑浑噩噩,我无数次觉得我学了这个专业出去能干什么?上课的时候,老师说,干新闻这行,中文系(现叫汉语言文学)更吃香,真正学新闻的反而高不成低不就。
嗯,这话现在想来很有道理。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人人成了新闻发布者。只要有台手机,有网,就是一个移动的编辑部,最新发布信息,各种网络媒体平台遍地开花,联合作用把传播影响最大化。网络统计数据表明,人们已经进入“碎片化”阅读时代,这个时代读字已经式微,视频,图片才是“美丽俏佳人”。因为必须得这样,不然媒体活不下去。
我更担心的是,当越来越多的人成为记者时,记者们却卸职进入各行各业。专业记者已经不存在了,这不重要吗?当然重要,物欲社会里,保持初心的从业者难能可贵,这个社会更需要发声者。但是记者真的面临太多诱惑和威胁了。在今天,记者在高危职业排名里仍遥遥领先。在这个利益纠结的社会里,深度采访的记者大多还是无名英雄。当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除了1%的人( 1%的富人占有着中国30%财富。 ),99%的人最好最好是哑巴和瞎子。全世界,这条游戏规则都有效。
学习四年的新闻学课程之后,我没有进入这个行业可能就要宣布放弃我的理想了。我的毕业论文结束之际,因为柴静善于描写,对情绪的把控力极佳,她说:“今天,法拉奇死去。”又轻轻地触动了我的内心。
法拉奇是个记者,也是女人,还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法拉奇死去,新闻记者最好的时代也随之落幕。在这个时代里还会有这样的记者吗?我找不到答案了。
谨以纪念法拉奇死去以及那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