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卷五·十·封三娘）

范十一娘，祭酒（明清两朝主管太学的官员）之女，年轻貌美，深受父母宠爱。

这年上元节，水月寺举办“盂兰盆会”，吸引诸多女子，十一娘亦在其中。游玩时，偶遇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自称“封三娘”，只因言语投机，分别时还曾互赠礼物。回到家中，十一娘思念封三娘，常盼着再见一面。

待到重阳日，封三娘攀墙来见。十一娘喜不自禁，与其订为姐妹，又留家中住些时日。

这天，封三娘忽然说道：“我有识人之术，想为阿姐择一良婿。”

十一娘问其为谁。

答道：“秀才孟安仁。”

十一娘摆手笑道：“虽有才名，怎奈家境贫寒，与我不登对。”

封三娘劝道：“阿姐何必如此市侩。眼下的富裕人家，谁知将来如何？孟氏日后大贵，阿姐切莫错过！”

十一娘觉得有理，便请封三娘做媒，劝孟安仁择日求亲。

那边方才谈妥，这边就出了变故。当地缙绅为子求偶，相中了十一娘，安排县令做媒。范家吃罪不起，唯有应许。十一娘誓死不从，竟在婚礼当天上吊自尽。

孟安仁为之叹息，打听到坟墓所在，趁夜过去祭奠。

封三娘等候多时，站在墓旁笑道：“恭贺孟公子，好事近矣。”

孟安仁惊问：“十一娘已死，何来‘好事’？”

封三娘应道：“人不死，喜不来。将遗体抱回家去，我自有法子复活。”

孟安仁姑且信之，找工具撬开棺材，背着尸体返回家中。封三娘给十一娘喂过几口药水，果然将她救醒。

不等二人称谢，封三娘抢先说道：“此间不是说话处，我等速去山里避难，以免叫人察觉。”当下领着两人逃到数十里外的山村。

三人卖了陪葬首饰，做些小本生意。不出一年，生活略有改善。封三娘就此道别。十一娘苦苦劝留。

封三娘说道：“不瞒阿姐，我是狐，不是人。只因与你有缘，这才赶来襄助。如今诸事顺意，我得回去继续修炼，还指望升入仙籍呢！阿姐福禄双全，宜自珍重。”说罢，消失不见。

十一娘嗟叹不已。

又过一年，孟安仁科场连捷，入职翰林院；归乡拜访老范，将前事讲说一回。老范喜不自禁，又担心缙绅生事，便嘱咐安仁莫要声张。

两年后，缙绅行贿被查，父子发配辽东。

祸事已了，十一娘得以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