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11

久别重逢的琴

文/刘洁成

一位40多年的老朋友登门来看我，还提着一只长盒子，是一把小提琴。

“这是30年前我女儿小时候学琴，你送给我们的。她已经很久不再用了，我想还是物归原主吧，”他对我说。

这件事他不提我都忘了：这把提琴是在最早的单位时，一位同事送给我的，后来我带回厦门，这位朋友说他女儿正在学琴，我就把提琴转送给他了。

我八岁学笛子，吹笛子是有好处的，后来吹洞箫或是萨克斯，别人开始死活都吹不响，我一塞到嘴里就能吹出声音，然后很快就能吹出曲子来。至于过日子，下乡时每当炉灶半途熄灭了，我能拿竹筒吹出特别饱满有力的大风，让火重新燃起。再后来唱的卡拉OK，我扯出再高亢再拖长的尾声，都能脸不改色气不喘，这都是吹笛子锻炼出来的。当然，我现在是连走路都气喘吁吁了。

后来学了二胡，又拉起了提琴，同为弦乐，很快就上了手，可都是半桶水水平。

从没有过这样的经验：送给朋友的物品，30多年后还给我，我还收下了，这是好奇怪的事。很显然，我假如拒绝接受，让他再带回去，这样会更奇怪。

那几天我与这把提琴对坐着，细细的端详它：第一次拥有它是我的青年时代，现在再重逢时，人已是累累沧桑，琴已是满目疮痍，当年我的手指在指板上留下的痕迹历历在目。我和它在不同的地方一起变老，一起看世事无常和千帆历尽……

那时，我曾被自己的琴声带离纷扰世界，感觉那弦音不是来自我的弓，而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又飘往别的地方去……就这样被自己的琴音飘渺着。

那动人的琴音已不会再来，假如还有，只会是胡琴的《二泉映月》，再不能是提琴的《云雀》……

那天，我坐在大同路家中的走廊口，拉响我的二胡。再过几天就要去山区上山下乡了。琴音并不如泣如诉，我心却是……

“少年的我，为何不懂心痛；蓦然回首，已是光阴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