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导论
对形而上学研究的存在即本体论提出质疑,认为存在是最普遍最空洞的概念。因为:1、存在不是种的普遍性,存在的普遍性超乎一切种的普遍性。亚里士多德把这个超越的普遍(者)的统一性视为“类比的统一性”,黑格尔最终把存在规定为“无规定性的直接性”。2、存在概念的不可定义性。定义来自最近的种加属差,存在既不能归属于存在并不能使存在得到规定,存在不是某种类似于存在者的东西。3、存在(是)是自明的概念。我们向来已生活在一种存在之领悟中,而同时,存在的意义却隐藏在晦暗中。按康德的话这自明的东西是“通常理性的秘密判断”。
海德格尔一改以往形而上学对存在的研究方式,拒绝本体论对终极存在和终极解释的追求,把对本体论式的意向性追求聚焦于反思人自身的存在,从而构建了“此在”本体论。
海德格尔关于存在问题的形式结构,此在概念的提出。存在作为问之所问要求一种本己的展开方式,它这种展开方式本质上有别于对存在者的揭示。也就是从存在者身上来逼问出它的存在性质,我们问及的东西,意指的东西,这一切都是“存在着”的,因此,彻底解决存在问题就等于说:就某种存在者——即发问的存在者——的存在,使这种存在者透彻可见。这种存在者就是我们自己向来所是的存在者,我们用“此在”这个术语来称呼这种存在者。
此在就是意识到自身存在的存在,也就是人的存在。把对存在问题的研究归结为对此在的考察,也就是把传统哲学的本体论归结为关于人的生存的本体论。
进一步阐释存在问题在存在论上的优先地位。与实证科学的“存在者状态上的”的发问相比,存在论上的发问要更加原始。“任何存在论,如果它未首先充分地澄清存在的意义并把澄清存在的意义理解为自己的基本任务,那么,无论它具有多么丰富多彩紧凑的范畴体系,归根到底它仍然是盲目的,并背离了它最本己的意图”。
分析此在存在论存在与存在论的存在的关系。此在的存在是随着它的存在并通过它的存在而对它本身开展出来的,即对存在的领悟本身就是此在的存在规定,此在作为存在者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存在论地存在。
这个存在我们称之为生存,此在总是从它的生存来领会自己本身。进行对生存活动本身的领悟我们称之为生存状态上的领悟,
又进一步导出此在存在论的优先地位。此在本质上就是:存在在世界之中。因此这种属于此在的对存在的领悟就同样原始地关涉到对诸如世界这样的东西的领会以及对在世界之内可通达的存在者的存在的领会了。这种此在的存在者状态结构包含着先于存在论的存在之领会的规定性。因而其他一切存在论所源出的基础存在论必须在对此在的生存论分析中来寻找。以此证明了此在在存在者暨存在论上的优先地位。
这种此在具有从世界方面来领会本己存在的倾向,即世界之领悟从存在论上返照到此在的解释之上。
明确此在的本质结构。这类方式应当像此在首先与通常所是的那样显示这个存在者,应当在此在的通常的日常生活中显示这个存在者。我们就日常生活提供出来的东西不应是某些任意的偶然的结构,而应是本质的结构。
接下来海德格尔引出了时间概念。当确立了此在以存在者的方式领会着存在这样的东西,我们应指出:在未经明言地领会着和解释着存在这样的东西之际,此在所由出发之域就是时间。流俗的时间概念所指的时间乃是空间。很久以来,人们把时间性的存在者(自然进程与历史事件)和非时间的存在者(空间关系与数字关系)划分开来。把时间性的存在者与超时间的永恒之间有一条鸿沟,人们试图为二者搭桥。所以我们把出自时间的存在的原始意义的规定性以及存在的诸性质与诸样式的原始意义的规定性称为存在的时间状态上的规定性。因为只有着眼于时间才可能把捉存在。
时间性又涉及到历史性。此在的存在在时间性中发现其意义,然而时间性也就是历史性之所以可能的条件,而历史性则是此在本身的时间性的存在方式。此在一向如它已曾是的那样存在并作为它已曾是的东西存在,无论是否明显,此在总是它的过去。此在的存在向来是从它的将来方面演历的,此在就以它的存在方式“现在正是”它的过去。此在不仅有一种趋向,就是要沉沦到它所在的它的世界去并依这个世界的反光来解释自身。这种情况尤其是适应于根植于此在的最本己的存在中的那种领悟(即存在论的领悟)以及可以造就这种领悟的境况。
由上述对存在的探索归结到现象学的方式概念,即走向事情本身。现象这个名称指正面的和原始的含义,使之有别于假象这种现象。
分析了现象与现像的区别,现像作为某种东西的现像恰恰不是说,显现自身,而是说通过某种显现的东西呈报出某种不显现的东西。现像是一种不显现。现象——就其自身显现自身,意味着与某种东西的特具一格的照面方式。
现象学的现象概念与通俗的现象概念的区别,它首先并恰恰不显现,同首先和通常显现着的东西相对,它隐藏不露;但同时它又从本质上包含在首先和通常显现着的东西中,其情况是:它造就着它的意义与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