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26

2024-06-25  本文已影响0人  煮雪烹茶惠

第十章作为教育源泉的真正权威

本章主要讨论权威于社会于教育的重要性、它与自由的关系及维护权威作为社会根本信仰与教育根本源泉的地位的办法。

一、什么是权威从权威的结构看,权威是精神力量与强权的结合体。

“自称为权威者,必然是意愿与强迫的联合体。”正如法律权威那样,必定含有习惯法与强制力的结合。也如理想国中作为理性与激情联盟的正义那样。权威既有人们缔结的社会契约与民族的历史精神,又有至高无上的强权做保障,(因为强权它)“虽然一言不发地站在幕后,却将自己处于随时参战的状态”。

因此,权威与权力不可分割,真正的权威是一种混合体,若权威沦为单纯的权力,那就将导致专制。从权威的指向看,权威指向的是“对终极价值和绝对真理的虔敬”。雅斯贝尔斯在本章谈到权威是“作为真理形象的”和“权威需负载真理”。因此,在作者眼中,教育源泉(权威)与教育实质应是互通的,即指向教育实质关切的根本——对终极价值和绝对真理的虔敬。从权威的形象来看,权威形象化为一个个历史伟人。权威是在这一——“出自所有大全样式的真理与承载真理和拥有力量(这里应该指具有服众性质的权力)的最高级人类(即伟人)相遇”——过程之中确立的,换言之,权威被表达和呈现于承接源初历史精神的伟人及其著书之中。从权威的特点看,蕴含本源的历史连续性、不断自我生成与更新、包含强权但同时又不是标准、保护自由并被自由监督、保持人性的高贵、防止暴政和人的虚无以及有真理的形象等。从权威的内涵看,被内在精神力量所涵养。从权威的持续生成看,权威从自由中生成并在“自由-权威”式张力下获得内在生命力。从权威的教育性看,权威为成长中的人提供精神土壤、精神支柱与精神寄托,以此尝试唤醒人的灵魂,这种唤醒最初是外在的,直到人的不断成熟与自立,视野和思维品质不断开阔,内心不断豁达,使得其将权威所滋养他的历史精神内化于自身,最终能够在权威的引导下自由地成就自己。

二、为什么是权威为何我们需要权威?

雅斯贝尔斯有三点重要的相关解释:其一是权威之丧失将使人被贬值;其二是权威之丧失将导致暴政;其三是权威之丧失将使人走向虚无。关于第一点,为何权威之丧失会使人贬值?或者反过来说,为何权威之保持能使人的价值能被保护与成长?

雅斯贝尔斯认为权威与团体生活、共同精神、国民教育等公共事务存在根本关联,若没有权威,则公共事务的效用将丧失殆尽。而亚里士多德早就发现人的重要特性——“人是城邦的动物”。城邦是公共生活、政治生活的指称。政治性或公共性实际深深刻在人的根本规定性之中。权威的丧失将导致公共生活与秩序的失灵,进而会使人走向非人化。具体表现为人类对公共事务的漠不关心、对道德的质疑和对神的亵渎。关于第二点,为何权威之丧失会导致暴政?权威与自由是对立的——这一点是世俗的观点也是雅斯贝尔斯的看法。实际情况是,在权威关照下的社会,“(人们的)具体的行动总是尾随着权威的”,人们可能会感受到不自由。那为何当取消了权威,反而会走向暴政呢?

雅斯贝尔斯实际上在第二章就提到人有一种需要——人类不愿自己负责而愿依附别人的需要。蒂利希在《存在的勇气》中论述“作为部分而存在的勇气”的时候也有类似表述——极端个人主义会导致集体主义的回归。权威的取消意味着人的这种需要没有办法被满足,那么“人们诉诸于强权”的情况也就可以理解了。关于第三点,也是最根本地问题:权威可不可以被丢掉?我们能不能舍弃权威或干脆超越权威。雅斯贝尔斯认为这种意见是盲然无知的,会使人立于虚无之中。“人的虚无”就是我们当下发生的情况:技术时代导致了整个权威世界的崩溃,古老的权威已经变成残余的碎片并且越来越衰微。人类一方面重复着“上帝已死”的言论,进而宣布人的彻底解放,这很可能会导向“人定胜天”式的狂妄无知,雅斯贝尔斯在第四章就已经指出“人定胜天”的态度与那种试图对不可计划之事进行全盘规定的态度是一样的,这样的计划会在实际尝试中注定会失败;另一方面则是人站在“人是什么?人的目的是什么?”等一些古老问题前依旧迷茫困惑;更严重的是,技术与科学这样原本作为解放人性的工具,驱走了那个上帝,转眼自身又成为了新的上帝,即原本的工具竟然成为了我们的目的。雅斯贝尔斯说:“……今天已变得面目全非。现在它以自然科学为根基,将所有的事物都吸引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中……权威都走向了灭亡”。故权威不可以被丢弃。

三、怎么维护权威在讨论该部分之前,我们有必要对“自由”进行一次考察。显然,追求自由是我们人类的根本追求之一,这点毫无疑问且必须被捍卫,但权威和自由似乎是反义词,那么权威——在本章中已被论证为是人类社会所必须的——岂不是会损伤我们对自由的追求吗?实际上,之前我们已经指出权威缺失将导致暴政。反过来的话,当权威在场时,它将会制止这一情况的发生,而这其实就是对人的自由的一种保证。由此,权威实际是对自由的保护。另外,由于权威自身是带有强制性的,所以置于权威保护下的自由,也会带上这种强制。因此导向的是一种相对自由。那么,紧接着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是相对自由,绝对自由可能吗?雅斯贝尔斯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每个人都会有失误,而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并且自由需要得到权威对它的肯定,以防外界将其视为一种随意自由和任意自由。自由本身也将极力排除绝对自由。那么总的来说,对于自由的正确看法应该是:真正的自由是相对自由。我们发出的每一自由行动是置于权威之下并存有权威本身所带着的强制的痕迹。接着,我们来讨论怎么维护权威的问题:第一,首要地,信任权威。“对权威的信仰首先是教育的唯一来源和教育的实质”。权威相对其他事物而言,具有优先性。单个人,特别是在他尚未成熟时,需要从他处获得精神支柱,这个“他”就是权威。需要再次强调的是,权威不等于单纯的强权,这意味着它不是专制也不是所谓的标准,因此雅斯贝尔斯提示我们在相信权威保留权威的同时,提倡过一种理性生活——向内自省并向外开放,以至于在本真权威沦为一种单纯此在必然或空洞教育手段时,我们不会仍然对其忠诚与相信。第二,也是最根本地,使权威在自由中生存。如上所言,我们至少已经知道权威不会损伤自由而是保护我们的自由(尽管会带有一定的强制)。雅斯贝尔斯认为自由只能经权威获得,而权威也只经自由而建立,二者是相辅相成的统一关系。但之后雅斯贝尔斯又声称:“它们是不能和平共处的。自由和权威必然分离开来……”。

自由和权威既是统一又是水火不容?这不是前后矛盾吗?雅斯贝尔斯除了默认自由和权威在其本性上是对立的这一事实之外,在这里还间接描述了一种社会不良心态:对自由和权威的偏执臆断。具体而言,人们以为自由是一种完全自由,而权威就是专制。雅斯贝尔斯之后说:“作为强权的权威意志摧毁了自由和权威本身,而作为任意的自由意志同样也毁灭了自由”。这就是一种相关印证。雅斯贝尔斯认为自由和权威的分裂一直在上演,但我们应该要注意维持自由和权威之间的张力。二者在彼此远离的同时,也有唇齿那般相互依存关系:一方面是权威有保护“人的相对自由”和纠正“导向任意自由”的作用;另外,自由的本性——使事物成为自己本身——对于权威的异化和失真有监督和反抗作用。因此我们应构建自由-权威式的张力,使权威更长久地保持其活力和本真性,以便更好地成为社会之信仰和教育之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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