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了我们

文丨深海梦影

后来我看过很多风景，但还是觉得二十岁的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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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已深，街边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着，我在一个不知名的繁华江畔停下车来，将座椅放倒，打开天窗吹风。

夜空中的星星在迷离地眨着眼睛，我透过天窗望着它们，静静地发起呆。这个场景，曾在我的脑海里重复过无数遍。

我们在二十岁那年许下的梦想，此时此刻，只有我一个人来完成了。

说来可笑，二十来岁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忘了身边还有她的陪伴；如今我三十三岁，有房有车，名利双收，却早已不见她的踪影。

很可惜也很遗憾，有些道理，我在十年后的今天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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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婉婷，我的初恋女友，第一眼就让我心动的女孩。我们相识在最美好的年纪，相恋于最热烈的青春。

那个时候，我们俩都还在上学，每个月的生活费全靠家里补贴。我们两个平时省吃俭用，把攒下来的钱凑一块，作为每次约会的花销。

对那时的我们来说，最大的娱乐可能就是晚饭后手牵手到黄浦江畔溜达，吹吹晚风，说说话。

我清楚地记得，她二十岁生日那天，也是这样一个盛夏的夜晚，我们在外面吃了海底捞，大快朵颐之后，如常到黄浦江畔散步。

那年她生日是没有吃到蛋糕的。她说两个人吃不完，太浪费了，就没有舍得让我买。但过生日嘛，总是要有点仪式感的，我买了一盒心形蜡烛给她，我们那天晚上就拿着蜡烛到江边去许愿。

到了江畔，走着走着，前面停了一辆车，打着双闪。我俩不约而同地看向那辆车。车里坐着一对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女，他们在车里调平了座椅，开着天窗，依偎在一起仰着头看星星。

他们没有说话，但那一幕，真的很美好很美好。

婉婷盯着看了许久才和我说，真的好羡慕他们，等咱俩三十岁了也买一辆车，到时候我们也像他们这样打开天窗，一起数星星，我们到时候肯定有很多聊不完的回忆。

甚至都走到了她们的前边，还回过头去看。我，也一起看了许久。走到再也看不见，我们面对着黄浦江畔的滔滔流水，燃起蜡烛。

她一句，我一句，我们轮流对着远方大喊，“等三十岁，我们就有车啦！”

那晚江边的夜景很美，在我的记忆中存留了很多年。后来每当回忆起来，更是像加了滤镜一般。现在想想，那时候一无所有的我们，多纯粹，多快乐，多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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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三十岁之前买一辆属于我们的车，一定要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

23岁那年，我们俩从同一所大学一起毕业，她继续留在上海。而当时，摆在我眼前的有两份工作。我一心想着多挣点钱，于是毅然决然放弃了上海的低薪工作，决定去长沙。

我们即将开启异地恋。

那时候她还有点责怪我，怎么没有和她商量，就自己做了决定。我告诉她，我要攒好多的钱，帮你实现你二十岁的生日愿望，你多等我几年，然后我们过充裕的生活。

分别前那晚，她在我们租的狭小的出租屋里，做了一桌很丰盛的晚餐，为我践行。两个人，五个菜，我们两个人吃得很开心。

当天晚上，我们都依依不舍，没有睡觉。我们趴在窗边看着天空中的繁星，我搂着她，我们说了好多好多耳边话。分别的伤感谁都没有去提，我们一起憧憬美好的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

天亮了，她送我到火车站，嘱咐我在外不要太拼，要照顾好自己。我告诉她，要乖乖等我回来。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滴之后，我怀着昂扬的斗志，扭头踏上去他乡的列车。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了两个人牵手散步的日子。每天晚上空闲之余，只能靠手机视频联系，连见上一面都变得很难。怎么能不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呢。

渐渐地，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我们彼此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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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5岁那年冬天，我终于通过不断的拼搏努力被提拔成公司主管。那一天，我陪着领导喝了很多酒。深夜，我一边趴在马桶上吐到不能起身，一边给她报喜。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视频里的她看起来没有我想象中的开心，给我点外卖买了解酒药。

几天后，就是我的生日。她第一次偷偷闪现到我的城市，提前订了晚上的餐厅和蛋糕，到公司门口等我下班，想着制造偶遇给我惊喜。很不巧，那天公司临时举办庆功宴，我不能缺席。

她默默取消了餐厅，拎着蛋糕回了酒店等我，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我那天又喝了不少的酒，回了房间不省人事。端水喂药，这次是她在我的身旁悉心地照顾我。

第二天早上，我酒醒了，要去公司上班，她也要坐火车返回上海。我们真正的相处也只有清晨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我想不起来前一晚发生了什么，看着她肿了的眼，才意识到她一晚没睡，我很愧疚，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怕她坐火车回去太辛苦，帮她改成了机票。

她叮嘱我注意保护身体，少喝点酒。我目送着她的背影，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她配得上最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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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我发现她没有以前爱笑了，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以前，她极力支持鼓励我做任何事。包括我随口提及到一些遥不可及的梦想时，她总是一脸崇拜，坚定地看着我。

可是到后来，我和她说什么，她都是那样平静，眼神里再也没有当年的光了。回忆起过去才发现，好像后来的我们都没有以前那种纯粹的快乐了。

26岁那年，我再次晋升，需要处理的事情更多了，忙于工作上的各种应酬，陪伴她的时间更少了。但她从来没有因为我疏忽了她和我吵闹，这更是让我感到愧疚，我尽可能抽时间给她打电话，买很多礼物寄给她。

到了过年放假，我归心似箭，大年二十八就匆匆飞回上海去看她。记得那天天气很冷，我们到黄埔江边一起看新年的烟花。

真的久违了。

我们靠在江边的栏杆上，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着。或许是因为我们快一年多没有见面，这种淡淡的疏离感让我们之间有些许的陌生。

我看着她，往近挪了挪身子。她突然挽起我的胳膊和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拼，我不要礼物，我不要隔着屏幕的关心，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就像现在这样。

说完撞进我的怀里，这是她第一次在我怀里大哭。我抱紧了她。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没有以前快乐了。但她想要的，不就是更好的生活吗。

我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霓虹灯，感到不解。我说，我如果现在不这么拼的话，我怎么在三十岁的时候买得起咱们的车？我不都是为了当时你想要的吗？

之后我们陷入良久沉默。

等到斑斓的烟花再次在头顶上空绽放，她才抬起头开口说，我那个年纪确实是很羡慕他们，后来发现，相比于我们两个每天晚上能一起吃饭、一起去江边散步，我宁愿不要那辆车。哪怕我们四十岁再买，也都可以。

我继续沉默。

她扭过头来慌忙问我，怎么不讲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好远。眼前的她，变得让我陌生，也可能是很久之前就变味了，只是她没说过，我也没想过。

她见我不说话，也低下头去，看着江面发呆，不再说话。

后来，我们走着走着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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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一个人看过很多风景，到过很多繁华的地方去，但还是觉得二十岁那晚的江畔最美。

我28岁那年，事业一路飞黄腾达，坐上了公司经理的职位，被公司调到了总部北京，一个人住上了公司提供的带落地窗的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这个城市很繁华，夜晚的风很大，孤独的人总是晚回家。

只是每天下班回家之后，再也没有一个做好热气腾腾的饭菜等我回家的人；醉酒之后，再也没有人帮我买药了。

第二年，我如愿以偿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车，还在上海老家全款买了套房，却没有了那个可以分享消息的人。

如今我功成名就，什么都有了，再找不到奋斗的意义。我这才意识到，我真的把她弄丢了。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陪了我那么久的她。

我开始无比怀念当年，我们一起住简易的出租房、每天一起步行江畔的日子。可我知道，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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