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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理想前进(19)

2017-10-03  本文已影响63人  很_爱_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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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顾骂,又从宣妈家后门入,才钻在了这里。

李三问:“躲好没得?开始了哟!”

“躲好了!”弟弟大吼一声。我急忙捂住弟弟的嘴,使眼色叫他别说话。

李三“啊哈”一声,朝声音的方向寻来。

我和弟弟正躲藏在宣妈里屋床脚下的箩筐背后,筐里装满煤炭块块。我从缝隙处看见李三正向我俩走来。我屏住呼吸,抓住弟弟,示意他千万别出声。

突然,宣妈一声怒吼:“往里面拱啥子,滚出去!”

李三灰溜溜而去——“噹”的一下关门声。

“这些死娃儿在家无法无天!学校啷个不开学嘛,把这些死娃儿关起来多好嘛!这些死娃儿简直是没得一点名堂,烦死了!”宣妈走进里屋,在床前蹲下身来,用手在箩筐里面抓煤炭块块。

我和弟弟从床脚一下冒了出来。宣妈吓得“哇哇”大叫,手里的煤炭块块散落在地上。

我和弟弟飞快地从前门冲出去,用手一摸砖头柱子,蹦蹦跳跳大叫:“回营啦!我们回营了!”

宣妈追出来,愤怒至极:“妇碧!记到起,你妈回来我要告你!太不象话了!你们这些死娃儿!”

桂芬、桂红、大双、小双一哄而上,摸着砖头柱子:“回营了!我们回营了!”

武菊、武先正要摸砖头柱子时,李三从天平家一蹦而出,大叫一声:“武先!”

武先怪姐姐:“你站过去点点,我就摸到了噻!”

武菊说:“好嘛、好嘛!这次我来当‘猫’!”

李三嘿起吼:“你们出来得了,武菊的‘猫’!”

我急忙回家来到里屋:“下来,快点!”

妹妹从架子床顶部探出头来:双手拉住床弦边,一只脚踩下来,我双手接住,移至床栏杆上;另一只脚顺着滑下,她双脚踩在了床栏杆上;然后,我俩双手相扣,她一下子跳了下来,直往屋外跑。

我刚跨进外屋,黑子一脸的凶光就在我的跟前:我浑身打哆嗦想逃可来不及了。

他嘴里“嘀咕”一声:“讨赏婆!”

一坨儿就打在了我的眼睛上。我“唉哟”了一声,本能地埋头捂住眼睛,任凭他狂打!

父亲下班回到家,看见倚在桌子旁边凉椅上的我,又急、又气、又骂:“那个砍脑壳的!你啷个又去惹他!你看、你看你!昨天的衣服还堆在那里,肯定是为洗衣服的事!你洗了就算了,你啷个要去跟他犟,你犟啥子......”
父亲气得没了主张,一个劲地责怪我。

我没了眼泪,仇恨压住了刺痛。嘴里断断续续、反反复复:“要、报、、仇......”

后来,我在工作单位考上了电大,邻居妹妹儿时的同学黄正英知道后,很吃惊:“妇碧不是疯了吗?!”

很快,我家门外挤了很多的人。伙伴们都说:我们一起在“捉猫”。黑子在李三家里装收音机,不晓得他啷个搞起的,就打了妇碧。

好吓人啰:黑子捏起坨儿打妇碧的脑壳,妇碧好傻哟,她坐在地上哭都不哭,叫也不叫;我们都大叫,黑子才没打她了,就出去了;我们几个才把她拖到凉椅上。

宣妈说:“确实妇碧在逮猫,还躲在我家床脚下面,把我吓了一大跳。过后,我是听到隔壁妇碧‘哎唷’了一声;是有‘咚、咚、咚’的声音,我没在意,以为他们在乱拱乱藏。如果我晓得是黑子在打她的话,我肯定要过来的。”

曾叔叔说:“我看见妇碧在门口宰猪草。我上夜班就去睡了,当时不到两点钟嘛!嘿、怪了,往回她挨打,多远就听得到她又哭又叫。这次怪了,被打得这么老火,没听到她的声音。”

曾叔叔“啧啧啧”地:“张师傅吔:你看妇碧的眼睛,要是把她打瞎了,害她一辈子!你们也太惯伺黑子了,啥子事都不做,还打她。你们也太嫌她了。幸好妇碧是个女娃子哟!要不然的话,就要象下面和平后山那家——弟弟把哥哥杀死了,才收得到场。”

父亲扭头出了门。

母亲背着一大背篼猪草在山下喊:“妇碧......”

父亲转了一圈回来。宣妈说:“张师傅,张妈背不动了,在山下喊。”

父亲拿上背篼,朝山下走去。

母亲像往常一样,把猪草放在门口旁边,跨过门槛,一见我的状态就大叫:“完了,她已经傻了......”就冲出门外,父亲也跟了去。

邻居们都吃过了晚饭,在自家坝子上纳凉。母亲骂骂咧咧地回到家,张罗着晚饭。

父亲也回来了:“我去了趟徒弟刘正涛家,正赶上他家吃饭,我在那里吃了。他同意明天帮我顶起,全靠今年任务不多。明天我带妇碧去沙坪坝工人医院(现在的肿瘤医院)检查。明天要早点起来,我没去过那里。是徒弟跟我说的——工人医院比厂医院要好些。”

“要得,早点去,不能耽搁。你看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现在你去喂她的饭。”

父亲端着稀饭来喂我。他左说右劝,我都不肯张嘴。

母亲从宣妈家要来了点白糖,兑好开水给我喝,我也不理。

“狗日的学校,不晓得做啥子球事去了,啷个不开学嘛!”母亲哭起来,
“要是上了学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是一个读书的料啊!”

母亲穿的是打石头时发的工作服:透着盐巴的汗渍,一圈又一圈地贴在劳动色工作服的背部、胸部、胳膊上,活像朵朵白云。
母亲蓄的“妈妈头”:一绺一绺地纠结在一起,上面还有些杂草点缀在里面。

屋子内,汗味逼人。王叔叔的到来,母亲才停止了哭述。“你还是先把桌子上的饭吃了,身体要紧。”他转头喊,“老三,快把你妈妈的碗端给她。”

妹妹把碗递给母亲。
“不忙,你端回去。我去洗帕脸了来。”母亲拿着全家人共用的一张洗脸帕出了门,到当头的水管子洗脸去了。

王叔叔到我跟前:“我回家天平都给我讲了。黑子下手够狠的了。我想,肯定是为他偷米的事情:你告了他,他挨了打,才这样,是不是?”

我点头。

“黑子不多言不多语,挺老实本份的,可报复心太重了。”王叔叔对父亲说,
“以后你家还是要留大人哟!他跟李老大差不多,才没得好久,李老大把李三的手......”

“你看,你又在散布谣言了。”李妈一头扎进了我家,“是啊,我家老大用针把老三的十个手指头狙得血汩淋当的——就为李三搞了他的收音机。我把老大狠狠揍了一顿;后来,他把李三的屁股狙得稀巴烂。”

“今下午我在坡上种菜,刚刚才回来。李三说:妇碧的眼睛被黑子打瞎了,我就过来看看。”李妈摆弄了一下身子,“不信,你们看,我周身都是些泥巴。”

“该是我没造谣哈。”王叔叔说,“我是你们的话,就不要再打了。”

“对头,我不敢再打老大了。”李妈说,“怕出大事情。幸好老二没带活,也是个儿娃子。要不然,也要像和平后山的两兄弟一样,也要死一个。”

李妈看了看我,“看不出黑子:确实比我家老大还要凶一些。哎呀,这些娃儿不上学,啷个不出事情嘛!”

王叔叔和李妈说了一些安慰话,就走了。

母亲这次没喝五加皮酒,草草地吃过稀饭就去喂猪,还有鸡,还有鸭。
父亲收拾厨房,还要给弟妹洗澡,还要给这第一次出现的剩稀饭烧涨,放置一边,以免次日变酸。

天全黑下来不知有多久,宣老幺突然出现在我家,他是从后门进来的:“张伯伯,黑子呢?”

“我看了你两趟,都不见你——到哪儿去了?”

“前天收到我二哥要回来的电报,今下午我去火车站接他。四点二十分后,火车晚点到站,可是下来的全是红卫兵战士。一打听才知:接上级紧急通知,从昨天起,成都到重庆这条线路,客运暂时停止,临时改成接送红卫兵。”
宣老幺“唉”了一声,“我二哥不知在成都还要呆多久?张伯伯,你找我有啥子事?”

“他把妇碧打了,正在躲我。你才能帮我找到他。”

“要得。”宣老幺走了。

“等一下。”父亲递给他饭筒,“你拿给他吃,叫他回来睡觉,我们不会打他的。”

宣老幺提着饭筒,路过凉椅时看到了我:“啊”了一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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