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小就送人的双胞胎妹妹回家了

妹妹，得知你去回去看老妈的那一刻，我特别特别激动！十年了，你总算走出了往事带给你的阴霾。这一天我们等得好苦好揪心呀！今天，外面下雪了，整个世界都白了头。我想，这样的日子特别适合用来回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想的逻辑是什么。好吧，就让我在这个雪花纷飞的凌晨，告诉你曾经有多少人曾偷偷地爱你，想你，告诉你这些年来那些隐藏在岁月深处的深情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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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三十八年前你我出生的时候，咱家很穷，前面已经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咱们的降临不仅仅让当时16口人的大家庭（父亲是老大，弟兄三个一起过，没分家）陷入了极大的困顿，而且面临正搞得如火如荼的计划生育的巨额罚款。所以虽然我们是很少见的双胞胎，但是我们出生后整个家里却没有一丁点的笑声，父亲整天愁眉苦脸，一家人都唉声叹气，连年幼的哥哥姐姐也不敢大声喧哗。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父母越来越焦心了。眼看着搞计划生育的已经盯上了咱家，身为老大兼一家之主的父亲眉头每天都结成了个疙瘩。咋办呀？一大家子要吃要喝，拿什么交罚款呢？身为一家之主因为自己的孩子而交巨额罚款，如何面对大家庭里的其他人？母亲更是忧心忡忡，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们会何去何从？ 后来，父亲和几个亲戚商量，都说不行了把两个孩子送人去。母亲一听死活不答应，说多好的一对对娃娃，我舍不得。可是谁舍得呢？只是现实面前所有的无奈和不舍都显得太苍白了。何况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好多人家都在上演。

于是，所有的亲戚、朋友，甚至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都发动了所有的关系，为你我物色合适的人家。然后咱家几乎每天都会有各种面孔出现，想领养的人络绎不绝。而母亲边擦眼泪边看那些人，非常挑剔而又谨慎地看着他们：太邋遢了，不行；面相不好，不行；家里太困难，不行；脾气不好，不行...... 最后终于相中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是小叔的战友，小叔说他们夫妻只有一儿子，两个人都性格温和，为人正直。父母见了他们也觉得两个人看着慈眉善眼，人的确不错，可以托付。

确定下要把你我中一个先送走后，母亲哭得更厉害了，天天哭，全家人都闷闷不乐。等到后来成为你养父母的夫妇来的那天，当时已经11岁的大姐和7岁的哥哥就商量说要偷偷把咱两个抱走，让他们找不见，这样就没法送了。结果，抱你的哥哥小跑不动，而我却被姐姐抱出去藏了起来。于是，你被送走了，我留了下来准备再找人家。

你走后，母亲就后悔了，白天晚上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样止不住，一有空还老抱着我去你养父母家附近偷偷看你，打听你的情况，整个人精神状态一塌糊涂。而给我找人家的事儿始终没有着落，因为母亲一看到有人家来就哭得声嘶力竭，慢慢好多人都不愿意来了，于是一直给我没有合适的人家。而母亲几乎频临崩溃的边缘，家里人看这情况也不好太催，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到后来，送走我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命运就这样让人难以捉摸，你我的人生就这样变得不一样了，让我一想起来就特别有负罪感，觉得你是替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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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稍微懂事点开始，我就知道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父母经常看着我时就会说起你。说你说得多了小小的我心里还会涌上一阵醋意。为啥呢？因为我虽然留了下来，但是作为本来要送人的孩子在这个大家庭里就显得有些多余。连我父母给我起的名字都直接被改成了多娃，意思是多余的娃。大人成天忙着干活，经常都顾不上管我，我就像一个小草般自己悄悄地长高、长大。

而你呢，父母打听到你养父母对你百般疼爱，视你为掌上明珠，虽然家里条件一般。尤其是听说你刚上小学时，怕你上学太远走不动，都是你爸把你背到学校后等放学时候再去背回家。我听后心想：要是送出去的是我就好了。你父母对你那么好你肯定有漂亮的雨鞋穿，有好看的花衣服穿，而我只能穿大姐穿过二姐又穿，等到我跟前时候已经到处漏水的破雨鞋以及旧得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

那个时候我还小，能记得的事情不多，只是知道父母经常说偷偷去看你了，也经常谈论你的情况。咱家在镇子上，而一直和父亲来往着的你养父，也时常会在赶集的时候来家里坐坐。两个爸爸坐在一起经常说起你和我，好几次我听到他们说你和我一个性子，都“歪（厉害）得很！”，然后一起会心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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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慌不忙地过去了，转眼你我就小学毕业了。初中咱们都要在镇子上同一个学校上。这下老爸老妈可焦心了，他们看上去又期待又害怕，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害怕什么。

开学的前一天，父亲给我说了你的姓名，并告诉我务必到学校去打听看看你在哪个班上，回来后立马告诉他。而我去学校看贴出来的各个班级名单，发现二班有一个父亲说的名字的，就回去告诉父亲你在二班，我在四班。 父亲听了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在一个班呢！

可是，等到报名完了所有同学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四班还有一个同样名字的，循着老师点名答到的声音看去，和我一样瘦瘦高高的你正坐在一个靠近窗子的位置。我只看了一眼，就确认你就是我的妹妹！！你的眉眼，表情都跟我和哥哥特别像！那天，老师讲什么我都没听到，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不停地看你，直到看得你一脸莫名其妙地瞪了我一眼后我才改为偷偷地瞄。我真想跑过去告诉你：“妹妹，我是你姐姐呀！”

放学后，我一路小跑着回家，进门就告诉父亲你居然和我在一个班，个子都很高的我们座位也很近。已经开了几年羊肉泡馍馆的父亲正在搓麻花，他愣了一下，然后在围裙上使劲地搓手，搓了半天然后挤出几个字：“千万不能告诉她！”原想着父亲会和我一样高兴，看他这样我有点困惑了。他看我一脸不高兴，就说：“她已经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孩子了，咱们不能再去打扰她。”然后又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还狠狠地说如果我说露了嘴就等着回去挨揍吧。我沮丧极了，朝思暮想的妹妹就在身边却不去认，小小的我感觉好茫然，也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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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初中三年，一直一个班，不是前后桌就是左右挨着，虽然没有同桌过，但是你我距离不超过三米，可即使这么近我也走不近你了。因为虽然我经常不由自主地想和你亲近，没事儿找事儿的和你搭话，想走近你的内心，甚至想和你做个好朋友，但是当时很沉默的你却总是很冷淡，好像故意疏远我一样，让我经常有些不知所措。想到父亲的告诫，我只好一次次压下自己心里不断往出冒的小冲动。

有时候想想也真是奇怪，你我是双胞胎姐妹，可是在学习上却差距很大。沉默的你总是闷声不响地考出班级第一第二的好成绩，而性格开朗好动的我却总在中等偏下的位置徘徊。看你经常被老师们各种表扬；看你经常当着全校同学的面领取各种各样的奖状；看你经常被同学各种羡慕，我常常想要是我是你就好了。要是送出去的是我，是不是也可以考个好成绩？！

当时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你是我的妹妹，除了你。虽然我不知道消息是怎么出去的，但是我知道我们两个一直都是被比较的对象，而我一直是你最好的绿叶。而平时走亲戚或者家里来了客人，好多都会说起你，说起你的优秀，说起我的普通，连父母都经常感叹：两个女子怎么差距这么大？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压力有多大，但是我却一点儿都不嫉妒你。每次看你去领奖状的时候我都非常高兴，已经十几岁的我觉得也许老天爷是在补偿你。而你的优秀也让我时常觉得自己如果努力也可以和你一样，很遗憾一直喜欢玩闹的我静不下心，所以似乎从来都没努力过。

也许对你来说那三年只是很普通的三年初中生活，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偷偷爱你的人来说却不是。因为你每天上学、回家时都会路过咱家的羊肉泡馍馆，也經过咱家的大门口。而只知道你爸和咱父亲是战友的你，每次见了爸妈都很有礼貌的喊一声：“叔，姨！”他们通常都会笑着应着，然后在你转身走开时候盯着你的背影很久很久。每天都会远远近近地见你几次，却不好多说一句话！怕一张嘴就漏了馅儿，怕一说多就不由自主！！所以他们就那么一天天的憋着，只做你的叔叔和阿姨。

而哥哥姐姐们也是，他们没有我那么幸运的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只要和你正对的时候都不吭气，一脸冷淡，等你走远了就会盯着你的背影看，一边看一边说你最近似乎又长了，又瘦了之类的话。有时相互讨论下你哪里像哥哥，哪里跟大姐像......然后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当时还小的我没有太多的想法，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的我想，如果是我每天这样看着自己的孩子来来去去，却不敢相认该有多痛苦？内心有多煎熬？天哪，真的不敢想象，我觉得我很难做到。

那三年，对我，对父母，对全家人，甚至对姑姑、姨妈的来说都是非常特殊三年。有时候想想这个世界太神奇了，也太小了，也许上天垂怜吧，所以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时机去亲近。虽然不能相认，可是那三年里你发生的大到你每次的考试成绩、感冒生病，小到你和同学闹矛盾，心情好坏、吃什么等，我都会一一和父母汇报。这些早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也成了我和父亲之间最重要的谈话内容。

等到初中毕业时候，你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高中，而我却名落孙山。曾经有人给父亲出了一招儿，让我复读一年，然后让你顶替我去参加考试，肯定万无一失。可是父亲听后想都没想就说不行，说咱不能不尊重孩子和人家爸妈，更不能去伤害他们，做人不能太自私了。于是，我就此走上了社会。而你高中，大学，研究生，一路高歌！初中毕业后多年我们一直没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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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联系的时候已经是2008年了，是我千方百计找的你。因为父亲查出了癌症，医生说只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得知这个后一家人偷偷地哭了，父亲还很年轻，一直身体都不错的他怎么会得癌症呢？一直是家里顶梁柱的他，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天。从小到大整个家全靠他扛！没有了他的家真的不敢想象呀！！可是难过归难过，我们都很想多为他做点啥。

于是就想到了你，因为你一直是他心里最大的愧疚和牵挂。父亲曾很多次反复地跟我说他特别后悔，说把你送出去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他说他当时实在没有办法了，稍微有点办法也不会走这条路。一辈子要强的他有一次泪眼婆娑地跟我说，当初送你走后他非常害怕，几天几夜睡不着。因为咱之前有个一哥哥四十天的时候突然生病没有了，所以他很清楚送那么小的你出去有多危险。可是他没办法呀！！

他还给我说你考上大学那会儿他心里特别矛盾。他早都知道你肯定能考上大学，所以提早就打听着，得知你真的考了个不错的大学时他高兴得不行。可是一转身就犯愁了！为啥呢？他不知道要不要给你送学费过去？！因为他知道你爸妈供你和你哥哥两个上大学，肯定缺钱，所以他特别想拿些钱过去帮一把。可是再一想，不对呀，你爸妈养你这么大多不容易，同样为人父母他怎能不懂其间辛苦。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了，考上大学了，他突然跳出来说要尽心，怎么看上去那么怪呢？而且拿了钱过去你爸妈要不要告诉你这些事儿？突然告诉你算怎么回事呢？即使你最后接受了，将来还要操两头老人的心，白白地给你增添负担干什么？可是不管你，你没钱上学怎么办？？

于是，他愁得不行，不知道怎么做才合适。后来找了咱小叔叔商量。叔叔说送人家了就不要打扰了，娃娃都有自己的生活。如果的确需要钱他爸会找你的，没找你你主动送去反倒让人家为难。虽然很有道理，但是他纠结呀！好多次他站在通往你家的那条路发呆，希望看到你爸来，可虽然和你爸偶遇了一次，但你爸却并没有开口，让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于是，你上大学他就一直没敢主动帮你。

他说自己后悔呀，咋就不管呢？怎么那么狠呢？以后你要是知道问起来可怎么回答呀？还说他多么希望等他以后去世了，你和我两个相互搀扶着去给他上坟，他五个孩子齐齐全全的该多好，那样他死也瞑目了……我听得眼泪“嗖嗖”地流，老爸呀，您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很想见到您最小的女儿呢？虽然他一再地叮咛不许打扰你，可是我从他渴盼的眼神中看到他是多么地思念你！所以，我想我必须把妹妹你给找回来才是。

说出这个想法后，哥哥嫂嫂、姐姐们立马炸了锅。哥哥嫂子的意思是能联系就联系下，知道一下彼此都没有遗憾，但不能过分打扰你，你不管什么反应都不能怪你。大姐的意思是让听老爸的，你家只有你一个女儿，咱家还有我三个，别打扰你，别为难你。二姐的意思是必须联系，乘着老爸还在，免得以后联系了他已经不在你们都有遗憾……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联系一下你比较好，不管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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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设法通过同学联系上你的时候，你刚研究生毕业。虽然我们好多年音讯全无了，原来还担心已经研究生毕业的你会不肯理我这个初中的同学呢，没想到你非常热情的和我聊了很多。可是联系了些日子，我依旧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怕你承受不了，更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你会生气，然后不再理我，让我彻底没有机会走近你。所以只是多次淡淡地说你是我妹妹，你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当我开玩笑，我也没敢再认真。

妹妹，有时候我也矛盾，也不想告诉你，希望你平静的生活，当这一切真的没发生。 可是我没有办法，因为父亲等不了了。纠结、难过、害怕了很久，等到2010年父亲病重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已经结婚的你对这一切还毫不知情。更不知道你结婚的那天也是我搬新家的日子，已经病得一走一喘的父亲特意亲自下了厨。虽然做了大半辈子厨师，但是在自家很少下厨的他忍着病痛做了一桌子菜。吃饭前，他说：“今天双喜临门，姐姐搬家，妹妹结婚，可喜可贺呀！”按说这是两大喜事儿，可看到病情发展得特别快的父亲，虽然脸上满是笑意但是却难掩深深地失落时，我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是啊，闺女结婚，老爸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祝福，我感到深深地心酸和难过。

于是，在你结婚半年后我问你要到了你老公——我妹夫的联系方式，在一个晚上我告诉了他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以及父亲的病情，恳求他先给你透点情况，免得太突然你接受不了。 他听我说完那么多后，只说了一句话：“你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吧！”我听后心里失落、忐忑至极，但是却又觉得他肯定很爱你，所以才要保护你。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纠结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而等天刚亮的时候他就给我打电话说，他觉得还是让你自己来决定比较好。我听了连连点头，感觉一切又有了转机，虽然还不知道你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接下来几天你都没有联系我，而哥哥姐姐们得知我告诉你后一个个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而我却无言以对，大家都很焦急，也都很担心。还好，过了几天，你问起了当年详细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冷静和平和。我想一定是挣扎、痛苦了很久之后吧。

我们很希望你能回去看看父亲，但是又不敢直接提出来。我就又在电话里让妹夫劝劝你，看在父亲已经来日不多的份上去看看，不要给彼此留下遗憾。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劝你的，也不知道你经过了多大的煎熬和矛盾，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很痛苦！！听到你答应回去看看父亲的消息后，我激动得哭了，哥哥姐姐们也是情难自禁，你的包容和深明大义深深地感动了我们。 老爸呀，您一直想念的小妹要回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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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你要回去看他，父亲高兴得跟个孩子样早早地就给我们挨个打电话说，他不知道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可怜的父亲也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真实的病情的！你回家的那天，虽然只有父母和二姐在家，可是其他不在的人也全都在各个地方急切地等着你的消息。已经病了很久的父亲，居然强撑着到处张罗着买东西招待你。

在你来之前，父亲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妹妹她爸说马上就要回来了，让我等着。可是你说我见了她怎么办呢？万一她怪我把她送人怎么办？或者怪我在她上大学时候不管她又该怎么办？”那一瞬间我心里涌上莫名的心疼，从小到大父亲都好强、从不示弱的，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样，好不容易等到了个承认错误的机会却又紧张、害怕不被原谅。我只好像哄孩子般在电话里一番安慰和哄劝。

你在家的那段时间里，我竭力忍着没给父亲打电话，哥哥大姐估计也一样。而你刚刚一走，父亲的电话就来了。他说他和母亲分别给我们几个打电话说一下，免得等着急了。然后他就开始给我讲你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怎么走进来的，在哪坐的，什么姿势，说了什么，吃了些什么……特别详细，我感觉你回家的整个过程都被他放电影般转述给我了。

说完过程后，父亲又说：“你妹妹怎么那么瘦？我和你妈都心疼得很，她是胃不好还是怎么了？你要告诉她去看看，身体最重要了！”然后接着又说你老公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脾气温和的好娃娃，你嫁给他不会受委屈等等。末了，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她这次回来没叫我和你妈爸、妈，但是也没叫叔和阿姨。娃娃心里矛盾，过不去这个坎儿呢，我真是对不起她呀，我好后悔呀……

你走后，听母亲说父亲把你来的时候带的烟、酒等特意摆到一个显眼的地方，一来人他就给人家显摆地说：“看，这是我最小的女儿给我买的，她对我可有心了，都是好东西，很讲究呢！”虽然他已经病得烟酒不沾了。听了老妈说的这些后我心里很是安慰，起码他临走前见过你了，以父亲的身份。

后来等到他去世的前三天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病情时，生活已经完全无法自理了，二十四小时需要人守着。他临走前硬撑着叮嘱我们几个：你们小妹以后过得好不要去打扰，过得不好你们几个必须帮，她要回家谁也别拦着！！然后便带着无限地留恋离开了这个世界。

最让我感动的是你爸爸在父亲生病的后期，隔一天就到家里来看一次。每次来了都帮着照顾父亲，陪他说话。全家人都非常感激他，尤其是在我们告诉你实情后他从没有表现得不高兴，还一直从中撮合。他把你教育得那么好，还又如此关心、照顾女儿的生父，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也许，正是他这样的包容、善良才培养出了你这样优秀而懂事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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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去世后的几年里，我们也一直有联系，但是总感觉隔了些什么，生分而又客气，虽然你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疙瘩，我理解，我懂。可是我没有办法，只能静静地等着，等着你自己从中走出来，并希望这个过程不要那么长。因为当你因为这些不开心的时候，我们都开心不起来，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血脉相连。

直到今年，你来我这边出差，并主动联系我说想过来聚聚。接了你的电话后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已经有两个孩子的我和哥哥一家都在无锡这边。于是，放了电话我立马给哥哥打电话，通知他早点安排好手头的事情，带领一家人过来收拾、准备下，妹妹要回来了！然后又告诉远在老家的老妈，大姐以及二姐，老妈听后半天不说话，然后就慢慢地抽噎了，声音越来越大！而姐姐们在电话里像小时候过年样大声欢呼！

你来的那天，我看着干练、自信，散发着独特的气质的你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从1996年至今再没有见过的你，居然让我感觉不到任何的陌生。我觉得你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而只是才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而已。哥哥也惊呼怎么这么亲？你也是，说咋一点儿也不生分？！太神奇了，在血浓于水的亲情面前，时间、空间都不是问题。

我们坐在一起说起很多人、很多事儿，说着说着又哭又笑，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生活让我们错过了那么多的日子，可却还是让我们那么的默契。初中三年，你跟我之间几乎没有说过多少话，可是二十多后我们却肩并肩，头并头一起哭哭笑笑！！ 只因为我们是姐妹。

而老妈、大姐和二姐更是又着急、又激动，一个劲儿的打电话和视频，视频里一个个眼睛红红的也是边流泪边笑。那一天，是一家人最开心的日子！在父亲去世八年后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终于成了一家人。

妹妹，从此后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爱你，想你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小心谨慎了！！！

妹妹，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看到今天的你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美满，他肯定会含笑九泉的。我也期待有一天，你我一起回老家去给他老人家上个坟，烧个香，告诉他：“爹，女儿回来了，来看您了！！！”

妹妹，也许人这辈子都应该是一颗认真成长的麦穗。然后看好的景色，见美好的人，承担岁月的流转，享受跌宕起伏后的一切静好。希望你一切都好，孩子们健康、快乐。我们都很爱你，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