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得三千繁华世,妙喻取譬醉“红楼”

拈得三千繁华世,妙喻取譬醉“红楼”

——城市书房夏至茶会摭拾

“雨砌蝉花粘碧草，风檐萤火出苍苔。”藉着蝉鸣，夏至已至，昼晷云极，宵漏此长。城市书房，亦践履光阴之邀，浮生半日，茶酽诗浓，掠影着“夏至四候”与“红楼”，谁将故事里的事，剥茧抽丝，解析重构，又有谁，于此间迷离、沉湎，流连忘归……

曹公玄机暗藏的文本，历来为方家所猜度。“夏至四候说”，大约即是经一些现代学者淘掘，成一家之言，田崇雪教授又将此说结合自己的研究加以完善。由来，古本的解读，各家之理，只要自圆其说，皆可成立。以此，余以为，田教授在夏至茶会畅叙的“四候隐喻说”，得其美，得其诚，得其韵致。拙笔为之整理一二，博方家一哂。

《红楼梦》夏至情、事，在红楼“夏至四候说”中，竟叠合了此四候，红楼中人个人运命，暗合四候隐喻，个中镜像似天人合一。而隐喻后的深意，又丛山叠岭，值得玩味，令闻者惊叹妙喻之巧合，红学迷则更可探赜索隐，极深研几。

在此，我们姑且按图索骥，一一撷取文本主旨，验看此说是否圆融。

“夏至到，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木槿荣。”—— 《礼记·月令》

《红楼梦》31回，湘云、翠缕因荷花未开论辩阴阳，由自然之气脉而言至阴阳顺逆，再论至雌雄男女，继而因主仆之分延伸至社会阶层，阶级地位，隐喻“夏至到”。所契合的，是夏至的征候特性：夏为大，至为极，万物蓬勃至极，天地阳气鼎盛，此乃一年中夜最短、昼最长的一天。“夏至到”，阴阳开始此消彼长，阴阳互转，切合《红楼梦》中人世的天人互转。

“鹿角解”，出自《逸周书》：“夏至之日，鹿角解。”鹿属阳性山兽，因阳气盛极而衰，鹿角感阴气而脱落，是自然界万物更替的结果。又曰：“鹿角不解，兵革不息。”意即鹿角不脱落，打仗就不会停止。《红楼梦》29回至33回与此应和，张道士说亲——黛玉敏感——宝黛大吵，梦中分辨——醒时告白——全公开——男女情事，调笑金钏——金钏跳井——窝心脚——袭人献计——宝玉挨打……此中，波诡云谲的事件桩桩件件有如急管繁弦，乐极生悲，阳极阴生，而终由贾母感叹“不是冤家不聚头”，消解了这危机，宝黛爱情至此明朗化，也隐喻着鹿角之解。

“蝉始鸣”：雄性知了在夏至后因感阴鼓翼而鸣。在古诗意境中，人格化的蝉，代表高洁心境：“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蝉始鸣，有和声，也寓意“德不孤，必有邻”，象征知己情怀。《红楼梦》30回至32回，宝黛因彼此对待功名利禄皆淡泊，内心更为融通，亦与蝉鸣的疏桐清音相应，而后的轰雷彻电的“你放心”，皆源于这蝉鸣的高洁和声。

而后的“半夏生”，“木槿荣”，一盛一衰，“半夏”在夏日之半生长，譬喻着蔷龄爱情萌生；木槿“日升”而“夕零”，花期短暂，意蕴着袭人争宠心灰意冷。

夏至四候，皆描述自然现象，以诗眼观红楼，自有其立足点——四候的起承转合，在人间世隐喻化和人格化，“鹿角解”“半夏生”喻以少年男女情窦初开，“蝉始鸣”“木槿荣”喻以对待功名的超越与沉浸，并以更深入的解读而由此体现更深层面的价值观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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