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们从溪水以北来

“舅奶奶，爷爷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啊？”往生在听到故事的最后，都会这样问一问，因为他一直都不知道老人们口中的溪北在哪里。

“是从溪北来的，远着呢。”老舅奶奶说完这句也就没话了，后来往生才知道，她也不知道溪北在哪里。

往生的爷爷是从溪北来的，准确的说是逃荒过来的。但是溪北不是个地名，而是一条溪水的北面。

爷爷从来没有把具体的地点告诉任何人，几个兄弟也没有把具体地点告诉任何人。他们就这样悄悄地在村子里扎根安顿了下来，再到后来爷爷娶了奶奶，三爷爷娶了三奶奶，小爷爷打了一辈子光棍，大爷爷为了三个兄弟卖力气干活，也早早把自己累走了。

后来的往生才渐渐想明白，爷爷口中的溪北是一个难以确定具体位置的地方，是在有意的隐瞒什么。

往生在猜想，可能是那个时候的爷爷家确实太穷了，生灵涂炭的岁月里，爷爷的爹娘在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走散了？去世了？或者忍痛让几个孩子外出谋生去？就这样，爷爷他们兄弟4个逃荒来到了村子里。

往生还会猜想，在那个年代里，是不是有人来抓壮丁了，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爷爷的爹娘为了4个孩子别在吃人的土地上丢了性命，只好含泪把他们打发走了。

往生也会猜想，爷爷兄弟4人是不是像现在的自己一样，也是党员呢？在形势复杂的环境里被迫进行了转移，后来就再也没有和党组织接上了头了……不过，这样的猜想连往生自己也说服不了，别忘了，爷爷娶了奶奶，而奶奶还没有成为奶奶前还是地主家的小姐呢。

往生成为一个大小伙的时候，因为喜欢看书，而且还略带些文静的气质，所以喜欢在他周围的男男女女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往生喜欢接受别人的夸赞，比如优秀，比如有才，比如勤奋，比如沉稳，比如善良，但是唯独别人说他帅的时候，往生觉得很假。不是他不喜欢自己帅，而是他不止一次的镜子里看到过自己，真的不帅。

因为这个事，往生觉得基因遗传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往生的姐姐们都是遗传了父亲的大眼睛，二姐还是双眼皮，身材也是一样的，高高瘦瘦，条儿很顺。可到了往生这里的时候，似乎父亲的大眼睛基因就像打印机没墨了一样，在往生这里没有了，往生的眼睛很小，还是单眼皮。但是，每次看到父亲，往生都觉得长得很帅。五官周正，浓眉大眼，头发浓密。不过浓密的头发往生很像父亲。

老舅奶奶经常说，你爷爷走的早，你爹就是你爷爷一个模子拓出来的。

从来没有见过爷爷长什么样的往生，从父亲的脸上似乎看到了当年骑一匹白马、马头上还挂一朵红花的爷爷，原来也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