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鸟 39
喃喃逸语
上一章
看到阿和回来了，小诺舒了一口气站起来。“你们总算回来了，家里静悄悄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还好有小红陪我。”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又伸手去摸小红头顶上的那片细软的毛发。
“季李大哥呢？他不在家吗？江姐姐也不在？”阿和感到有些奇怪，因为昨天晚上的时候她就听江姐姐说起过季李的职业。她说他是一位作家，平时都窝在家里写作，很少外出。阿和对作家这个职业感到很陌生，但是她大概知道作家就是写书的人，是很有文化的人，因此她对季李生出了许多敬意和崇拜。今天早上江姐姐就来了，按理说她现在应该还在这里，怎么现在不但她不在，连季李大哥也不在呢？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季李的书房和卧室，门紧紧地闭着，一点声响也无。
小诺向他们走过来，压低声音说：“我回来的时候江姐姐刚走，他们好像吵架了，江姐姐走后，季李大哥就把门关上，再也没有出来过。”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吵架了呢？阿和感到很奇怪，她想了想，认为这是大人的事情，更是恋爱中男女的事情，这些事情似乎离她的世界太遥远了，不是她能够理解得到的。与这个问题相比，去做一顿晚餐，喂饱大家饥肠辘辘的胃，才是更要紧的事情。
阿和去厨房做饭，小光和小诺就帮忙择菜，洗菜。阿和一边清洗着嫩绿的小白菜，一边对小光说：“小光，你猜我和小诺几天在街上遇上谁了？”
小光看到阿和的脸上挂着快乐的笑，猜想阿和遇见的一定是他们在路上认识的人，可是这个人是谁，小光就很难猜到了。毕竟他们一路上遇见了那么多人，也和那么多人说过话，这猜测的范围太广了，他还真不好猜。
好在阿和也并没有一定要让他去猜这个人是谁，她问出那个问题，似乎只是为了抛出疑问引出下面的回答。就像是自问自答一样，她很快又接着说道：“我们今天遇上莫雪和苏三啦！你说巧不巧！他们就在我们分手的时候路边的那家蛋糕店里面！那家蛋糕店就是他们开的，他们半年前就先后到了黑暗之城，莫雪先到，苏三后到。苏三找到莫雪之后，他们就开了那家蛋糕店，似乎是打算常住在这里了。”阿和说道这里，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小光，你说怪不怪？那个我们在坤乾城见到的凶恶霸道的林杰现在竟然又变成了莫雪最初认识的那个苏三！她现在温柔有礼，活泼可爱，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小光听了也很感兴趣，他饶有兴味地说：“我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凶恶的林杰变温柔的样子，听你这样说，我想看看现在的她了。”
“我和小诺看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呢！”阿和笑着看着小诺，像是要征得他的肯定一样。
小诺见状笑着点头道：“是啊，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刚看到她的时候还想要尽快带着阿和走的，毕竟我们那时故意骗了她，给她指了一条错误的路。谁知道她现在竟然完全变了样了！”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她怎么会变来变去的呢？莫雪说他认识的是一个温柔可爱的苏三，可是回了坤乾城之后，她就变成蛮横霸道的林杰了。虽说她现在又变成了苏三，可谁知她会不会又变成林杰呢？我想想都有些害怕，也为莫雪大哥担心。”阿和皱眉说道。
“你就放心吧！改变莫雪的是环境，既然现在到了这里，这里的环境又将她变回了苏三，她就再也不会变成林杰了。”小光笑着说道。
小光的回答和阿和的猜想一般无二，对于这件奇异的事情，她也是这样猜想的，不过她又有一些不自信，故而一直没有说出来。此刻听到小光做出和她的猜想一样的回答，不禁在心里替莫雪松了一口气。
做好晚饭后，她到季李的卧室外去敲门叫他吃饭。
“季大哥，晚饭做好了，你快出来吃饭吧！”
“我不饿，你们吃吧！”沉闷郁郁的声音。
“季大哥，我做了豆瓣鱼和糖醋排骨。”
屋内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少顷，门被打开。季李憔悴的脸上带着惯性的喜悦，像是被厚重的乌云笼罩的黑夜，一缕电筒的微光在天幕照出一束光亮一样。他的面色苍白，眼睛通红，涂上了悲伤浓重的色泽。可是吃货的本性让他在听到有美食之后，身体习惯性地做出了反应。他打开门，轻快的脚步带动着沉重的身体来到了餐桌前。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高兴地露出一抹微笑。在凳子上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他嚼了两下，脸上喜悦的表情渐渐消失，那一抹微笑像是一朵在无风时凋谢的花儿，扑扑簌簌地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他有些疑惑，这炸的金灿灿的糖醋排骨被一层层酱汁包裹着，色泽红亮诱人，散发出阵阵诱人的肉香，怎么吃到嘴里却是味同嚼蜡呢？他很是失望，想要将嘴里的那块肉吐出来。却看到小光和小诺脸上发出喜悦的光芒大口地吃着排骨和豆瓣鱼，他们脸上那抹幸福满足的亮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心脏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像是万箭穿心一般。他浑身一颤，打起了哆嗦。脸色变得惨白，嘴唇的颜色也近乎褪尽。
“季李大哥，你怎么了？”阿和首先发现了他的异常，惊讶地问道，并快步走到他身边。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拉起他的手为他把脉。少顷，阿和皱着眉头疑惑地说：“奇怪，你的身体明明没什么病灶啊！”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来，“阿和，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自私啊？”
阿和突然之间听到他这样没头没脑的问话愣住了，她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联想起小光说看到季李和江映画吵架了，猜想他问的问题一定和他们下午的争吵有关。可是她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又如何回答他呢？她仔细地想了想，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季大哥，你和江姐姐都是好人，你们既然相爱，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够难道你们的问题，只要你们两个相互都为对方着想，就什么难题都可以解决。”
“相互为对方着想，你这句话倒是和你江姐姐说的一模一样。果然，这样的我在大家的眼里都是自私的啊！”季李哆嗦着说出这句话，摇晃着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季大哥，你和江姐姐吵架了吗？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阿和问。
“季大哥，你别难过，江姐姐那么爱你，她一定会原谅你的。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心，我们可以帮你向她解释，让她原谅你！”小光热心地自告奋勇，想要去做他们的和事佬。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不用了，问题的症结在于我，在我没有做出她想要的选择之前，你就是为我说一卡车好话，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做出她想要的选择呢？”小诺好奇地问。
“因为那样做需要我付出牺牲自己的代价，我如果那样做了，就会走上一条我不喜欢的道路，过上我不喜欢的人生，我就会变成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阿和，你说，她所爱的难道不是我现在的样子吗？为什么她想要我变成另外一个样子？那样的人，那样的人生在她的周围不是一抓一大把吗？她说爱我的时候，也曾对我说，喜欢我超然物外坚守本心的样子。可是现在，她怎么又要求我为了她而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一个她原本讨厌的样子呢？我真的是糊涂了。”季李喃喃地说着，一边说，一边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去。
阿和回答不了她的问题，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太深奥了。她为自己不能帮到季李，不能回答他的疑惑而内疚不已。见他出去了，便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直到看着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才往回走。
三个人沉默着吃完晚饭，就各自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