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岩》（九）心语

海风吹拂着孤望岛上的花草，夜色转凉，冰水寒站在水晶宫外，一直没有离开。

辰颜走出宫外对冰水寒恭敬的行礼道：“殿下，您还是回去吧！”

“阿岩睡了吗？”

“宫主已经休息了。”

“明天她若愿意见我，还劳烦仙子转告。”

“宫主说她这些天谁都不见，殿下的药她收下了，让我谢过殿下。”

“她可生我的气？”

“没有，只是宫主近来很累，需要静养，所以说殿下请先回去吧，不必等在这里。”

辰颜说完后便回去了，冰水寒依旧在外面等着，他觉得心里很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要失去什么。他感觉胸口的位置很疼，一低头，一口鲜血从喉咙中涌了出来。

        我活了很久，在极北之地守护着水的源头，守护着我的臣民。在那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一年当中只有一个月会迎来春暖花开，而后的十一个月几乎每天都会下雪。我也曾向往过凡界，人间四季，万物纷繁。我也曾悄悄地到过凡界，看山间繁花似锦，听凡人的欢笑与哭泣。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极北，这片我用数万年时间守护的土地。我以为我的岁月就是守着极北的平静慢慢消磨，可直到我认识了她，我懂得了一种心情叫做喜悦。

        很多年以前，在那个最冷的月份里，我第一次见到她。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的雪花，又纷纷扬扬的落下，不远处弥漫着浓重的杀气。极北之地虽寒冷，但祥和，有谁敢在我的领地里放肆。我飞上旁边的高地，空气里飘散着血腥的气味。向下望去，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站在雪地里，周围倒着七八个人，他们的血将身下的雪地染红了一片。另外站着的两个人同时向女孩发动了进攻，女孩的反应极快，身体一横直接用手掰断了其中一个人的剑身，并将这半截剑身插进了另一个人的胸膛。同伴倒地之后，那个人举着断剑劈过来，被女孩隔空一掌打在了天灵盖上，随后没了呼吸。

        女孩静静的站在雪地里，白色的雪花落在她漆黑的头发上。我清楚的看到了她后背上那道长长的伤口，在寒冷的极北，伤口流出的血慢慢结成了冰。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于是突然转身，那凌厉的眼神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位战场上威仪非凡的水漠上神。

        她见我对她没有威胁，于是慢慢放下了戒备，收起了狠厉，眼眸也变得平和。她缓了缓，随后踉跄地跑走了。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银白色的兵器，这是天兵才能使用的。他们是天界派来的，而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水漠前辈的孩子吧。

        后来，我听说她去了虚妄海，能够在天界的层层追杀下保住性命，确实能力不凡。

        在天门外，是我第二次见到她，当初满身是血的小女孩已经成了虚妄海的圣主。我与她本没有什么交集，但还是忍不住和她说了一句话，我说我们见过，我记得你的眼睛。她说我们确实见过，是在极北之地的时候，她当时就猜到我是寒王。

        望着天门外凡间的灯火，我问了她很多凡间的事情。我不明白上神水漠为何会爱上一个凡人，她为我讲述了她父母的故事，她说那是爱情。

        我喜欢和她说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开心。多数时候，她的眼神都是平静而柔和的，美丽的双眸明亮清澈。我喜欢她靠着我的肩头，我们一起看凡界的灯火，亦或是天界的群星。就这样，千年的岁月一转而逝。

        此刻，我站在水晶宫外，却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或许，我不该因为离静的事情和她生气，更不应该去恒玉山，甚至还出手打断了她的法术。我疯了吗？

        我站在主殿顶上，看着她望向我的眼神，那种狠厉决绝，与在极北时她第一次看我的眼神一样。最终，她还是留下了冥火，只因为我希望她把冥火留下。但日后若冥水泛滥，我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堵河堤吗？我在害她，我真是疯了。

        我也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一直帮离静，她确实是个好女孩，可我们只见过几面而已，我还是曾经那个我吗？

        我真的很想进去看看她，看看她伤的重不重。如果她睡了，我想静静的坐在她床头，帮她掖好被子。但我又不能进去，我只能在外面静静的等着，神的生命很漫长，我愿意用余生求得她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