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心结（10）

那天舅舅蹲在坟前抽泣流泪，他不清楚上苍为什么对他这么残忍，所有的奇葩事都会摊在他的头上，他一辈子老好人，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没有做过一点亏心事啊！为什么会遭到如此的报应呢？但是天还没有亮，上苍黑着脸没有任何反应。

冬三个月舅舅基本不出门，心里不知道是怎么煎熬着，痛苦着。他经常晚上失眠，抽烟也多，于是出现咳嗽，气短，胸闷，舅舅知道自己的身体垮了。

终于盼到开春，舅舅坚持要和舅妈下地。舅妈也为了舅舅出去见见人，见见风，心情可以好一点。

舅舅勉强撑到地里的作物种下去，就病倒了，舅妈和表妹督促舅舅到市里看病。为了孙子和孙女，舅舅答应到市里检查一下。从老家到市里坐长途客车，车子进了县城再晃荡到母亲住的地方也快中午了，舅舅下车。

那天母亲在家做饭，猛然抬头从窗子玻璃看到舅舅身影，母亲还以为自己花眼了。随后舅舅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推门进来，舅舅看到母亲后，眼圈红了，母亲更是握住舅舅的手，哽咽了。

舅舅和母亲讲述了表弟坟头的事，和自己怎么硬着头皮把阴媳妇推进棺木里的。舅舅说：“这辈子啥事都经历过了。”母亲嘴里骂着可恶的盗贼，心里装满了无奈。命运的遭际谁也改变不了啊！

第二天舅舅早早出发去市里医院做检查，查地结果是肺心病，肺气肿。一切都在舅舅意料之中。

舅舅提着一堆药片回来了，母亲问了结果，满是担忧的说：“好好吃药，少抽烟。会好的。”舅舅沮丧的说：“熬了七八年了，早就活够了。”母亲严厉的批评了舅舅，母亲说：“孩子的事也许是他自己的命，但是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下去。即使再痛苦也要坚持，为了乔叶和乔然啊。”舅舅不做声了，母亲知道点到了舅舅的软肋。

舅舅来了，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抽空回来陪舅舅说话，我们面上装作笑嘻嘻的，逗舅舅开心。其实看到舅舅脸色黑黄憔悴，时不时咳嗽气短，我们早就泪淹心了。

记得我们小时候，每年冬天，舅舅安顿好家里的事，都会来我们家住上七八天，那时的舅舅幽默风趣，常给我们讲一些历史事件，似乎历朝历代的事舅舅都知道。一周后，舅舅定日子要回去了，哥哥那时十岁出头，他总是悄悄的把舅舅的鞋子藏起来，甚至怕舅舅找到，把舅舅的鞋藏到邻居家，等到每天一趟的客车误了点，哥哥才把舅舅的鞋拿出来。就这样一天天的拖着，到了年根腊月二十四五，母亲和哥哥好说好商量，母亲说：“舅舅家里也要收拾，等着过年，不能再留舅舅了。”哥哥才依依不舍的放舅舅回去。每次舅舅回去后，我们都会抹眼泪。

如今舅舅六十岁刚刚出头，苍老的却像八十多岁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