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草与吊钟

我的铜钱草开花了。

半个月前，我在花卉市场买日本吊钟时，它作为高端叶材的免费赠品。

密密麻麻堆在店铺的一角。

廉价的塑料花盆沾满尘土，盆里甚至舍不得多放一点水，但它依旧蓬勃地生长着。

碧绿小圆叶团团簇簇，风过留痕，碧波微漾。

想起我第一次见铜钱草，是在‘人家尽枕河’的苏州平江路。

春风十里，青石板路，老人们都把家里养的盆栽端出来晒太阳，其中最多的就属铜钱草。

它们或长在打着补丁的搪瓷脸盆里，或爬满苔藓的泡沫盒里，或河边潮湿的台阶旁，甚至是缺角鱼缸的缝隙处。

可可爱爱，生机勃勃。

那时我便想着，等回了北京，也要种一盆圆溜溜的铜钱草。

后来，我当然就完全忘记了这个flag，直到买吊钟时偶然遇到它。

仙贝同学以水培植物夏天容易长蚊虫为由，本想拒绝养这个免费赠品，但看我如此坚定，还是将它带回了家。

于是，我在餐厅窗外的空调架上，给它寻觅了一处空间。

隔着薄薄纱窗，吊钟在里头，铜钱草在外头。

北京的夏天炎热且干燥，吊钟娇贵，极怕脱水，需要每日早中晚喷湿叶片，加湿器也要不停开着，保持空气湿度。

透明花瓶里的水不能超过1/3，3日一小换，7日一大换，还必须用晒过太阳的过滤水，定期刮皮，定期剪根，讲究颇多。

而窗外的铜钱草便省了许多麻烦，只需给塑料盆里灌满水，它就能自在生长。

可仙贝同学却很没信心，他说天气越来越热，这草怕是活不久了。

诚如他言，有一天，我忘了给铜钱草加水。

一夜过后，整盆草就像丢了魂的软脚虾，连根带叶子全都散开瘫倒在地。

我大惊失色，赶紧把塑料盆都灌满了水。

而此时的吊钟情况也不乐观，纵然细心呵护，枯败的叶片还是接连掉落，形容枯槁。

斥巨资和心血的吊钟养不活，不花钱还扔窗外自由生长的铜钱草，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抱着这个想法，仙贝同学都做好了第二天扔垃圾的准备，却不想等来了奇迹。

我的铜钱草开花了。

昨天那一潭死水般的画面消失不见，草儿们圆圆的绿叶锃光瓦亮，挺拔的身姿在风中摇曳。

碧绿之中的几丛花剑，繁茂生长。

莹绿白花团在一起，星星点点，躲在碧波中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此情此景，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一如生活。

有时满心欢喜与期待去做一件事，亦或是对待一个人，最后却毫无收获。

反而是那些不经意，某一天某一刻，忽然成了一道风景。

突然想起老树画画《在江湖》中所写：“哪管秋风江山老，野塘闲看铜钱草。”

大概作者的眼中景，画中意，正如此刻收获惊喜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