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阅青馨故事伯乐(初审)收录专题林下评文集书香澜梦第十七届(3月)征文

第十八封信

2024-03-30  本文已影响0人  吐字画心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7期主题征文。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十八封信,可惜再也无法送达你的手中。五年了,你离开我的生命这么久了,我却以为你一直在。”林冰在书房的桌前写下这行字,还没动笔,她已经潸然泪下。

01.

那年,阳春三月,春光明媚,万物复苏的季节,大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公园里,花开了,草绿了,树木吐露出新的嫩芽,人们纷纷赶来踏青,欣赏多姿多彩的春天。

老人迈着缓慢的步伐,边走边看;孩子欢乐地奔跑着,你追我赶,大人在旁边小心照看着;年轻男女,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在鲜花下合影。林冰是被小姨拉来的,她就是大家口中的宅女,一般人轻易约不出来。她的母亲为此,一直操心她的个人问题,让小姨帮忙留意着合适人选。据说今天相亲的小伙子,各方面与林冰都很般配。

小姨拉着林冰来到公园里,说是一起赏花,不料却与同事偶遇,而且同事带着自己的侄子,双方碰面后,林冰才发觉上了当。无奈之下,林冰只得接受了这场相亲。两位长辈介绍完孩子互相认识后,留下两个年轻人,就识趣地离开了。林冰杵在那里傻傻地站着,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去哪里。还好男方比较主动,他大方地寻找话题,并提议去湖边的椅子旁坐着。没过多久,林冰才渐渐变得放松。

男方名叫林阳,俩人在逐渐熟悉后,林冰与他对视后才发现,小伙子模样帅气,身材高挑,长得一表人才,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文儒雅,这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林冰不由得害羞了,她时不时低头或望向别处,不敢看向对方。

原来林阳对自己的情况十分了解,他不排斥相亲,尤其是亲戚介绍的。林阳清楚林冰的家庭情况,对她教师的工作也很满意,这次见到本人,夸她真人比照片还漂亮。林冰听到后,心里乐开了花,貌似她也喜欢眼前的这个小伙子。

果然不久后,林冰与林阳恋爱了,他们的爱情故事令身边的亲朋好友羡慕,尤其是双方的父母,在他们恋爱不到一年后,就开始陆续催婚。迫于家庭的压力,他们在恋爱整整一年时,选择进入了婚姻殿堂,那年林冰24岁,林阳26岁。

02.

婚后一年,林冰生下了一个女孩,继承了她和林阳的优点。大大的眼睛长睫毛,黑黑的头发,白嫩的皮肤,圆脸蛋肉嘟嘟的,真像个洋娃娃。从此这个小姑娘成了全家的开心果,也备受家人们的宠爱。

林冰和林阳都是独生子女,林冰的家在县城,父亲也是人民教师,母亲是医生。林阳从小住在市里,父母都是体制内人员,他毕业后也听从父母的安排,选择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县城离市区也不远,开车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于是林冰一家总是在周末穿梭于县城与市区之间。

林阳给女儿取名林雪,希望她像林冰一样冰雪聪明,又温柔贤惠。林雪也成了双方老人争宠的对象,平常回爷爷奶奶家,周末一定要去姥姥姥爷家,寒暑假每家各待一半时间,才算公平。这让夫妻俩觉得一个孩子太少了,从小孤单的他们也想让女儿有个伴。

经过一番商议后,林阳和林冰同父母商量二胎的事情。双方的父母也都表示支持,需要考虑到政策问题,也要跟孩子商量好。他们夫妻二人都属于公职人员,当时政策不允许生二胎。况且林冰问女儿是否想要弟弟妹妹时,对方一口否决“不要”,这个想法也只得作罢。

转眼间10年过去了,林雪长成了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人见人爱,也成了一位骄傲有脾气的小公主。她仗着老人的宠爱,根本不听父母的话,还经常抱怨爸妈不爱她。林冰在每年女儿生日那天,都会为孩子写一封亲笔信,这些成长问题都会包含。当然更多的是对女儿的期望和爱,她会亲手给孩子,有时会当面读给她听。

作为老师,林冰知道这一代孩子从小拥有的太多,成为全家人的焦点,半分委屈受不得。此时二胎政策已经放开,她看着周围突然多了很多二胎家庭,也有点动心了,她甚至有点贪心,想生个男孩,凑成“好”字。

对于林冰的想法,林阳是支持的,双方的父母也支持,唯独女儿林雪是反对的。为此,夫妻俩分别找女儿谈心,说是为她考虑,小的时候彼此陪伴,长大了互相帮助。四位老人也旁敲侧击地开导林雪,许诺有了弟弟妹妹,对她的爱也不会少半分。无论怎样,林雪始终不同意,并撂下狠话:“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所有人都害怕了,也不敢再提及此事。

两年后的一天,林冰例假推迟,她去医院找母亲,一检查才发现怀孕了,那年她37岁。原来总说要二胎的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迫不及待地找林阳商量,也征求双方老人的意见,当然最主要得考虑到女儿的想法。

最终商议过后,林冰和林阳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他们的父母也都支持,至于林雪,大家决定暂时隐瞒。

03.

林雪初中后就开始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几个月后,林冰的肚子渐渐大起来了,还是被林雪发现了。她质问母亲,为何瞒着她要二胎。林冰劝慰女儿说,自己是意外怀孕,知道时已经晚了,年龄大做引产手术很危险,于是就留下了。她说不知道该怎么跟林雪解释,担心影响她学习,一拖再拖直到被发现。

那天夫妻俩轮番同女儿交谈,担心她有各种情绪,出乎意料的是,林雪一改往日的态度。“你们随便生,我接受”这是林雪丢给夫妻俩的一句话,表面看起来是冷静的,其实内心仍然在抵触。生米煮成熟饭,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这样了,希望时间可以慢慢解开女儿的心结。

后来林冰果真生下了一个男孩,她和林阳都很开心,尤其是林阳的父亲。自林阳爷爷起几脉单传,他也希望自家的香火延续下去。虽然很疼爱孙女,但是传统的封建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林阳给儿子取名林明,像阳光一样温暖明亮。生产那天,林雪还在学校,林阳打电话告诉她,她冷冷地留下一句:“知道了,照顾好他们(妈妈和弟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自从有了二胎,林冰夫妻俩的重心不由自主地向儿子倾斜,时间长了他们才发觉对林雪的疏忽。直到班主任打来电话,他们才知道孩子的学习成绩下滑严重,还时常旷课在寝室睡觉打游戏。

那个周末林雪回家,通过聊天他们看到了女儿生无可恋的状态,对学习失去兴趣,对生活没有希望,甚至觉得自己被父母抛弃了。林冰猜测孩子处在青春期,又加上心理阴影,会不会抑郁了,她在用这种自我折磨的方式报复父母,恨他们强加给自己的弟弟,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夫妻二人赶快带女儿去看病,结果确诊了。接下来开始治疗,情感疏导加药物控制,期待孩子好起来。那段时间两个孩子把夫妻俩折腾得身心俱疲,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聊起来也有些后悔。

渐渐地一家人的生活趋于稳定,林雪的病情有所好转,林明也一岁了。为了不刺激女儿,夫妻俩决定简单为儿子庆祝,只请了最亲的人,毕竟从孩子出生还没有正式邀请亲朋好友。不曾想这次聚会,还是令林雪产生了异样,她想要休学。为了女儿,夫妻俩决定全心陪伴,晚上林阳带儿子,林冰陪伴女儿睡觉,睡觉前母女俩聊天,女儿睡着后,林冰依然拉着她的手。

林雪的病情好转后,就开始返校。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觉13岁了,之前疏忽对女儿的照顾,这次生日她想好好庆祝一下。她提前买了礼物,在酒店订了房间,选了大蛋糕,邀请了亲戚朋友。当做完这一切,她告诉孩子时,女儿全部拒绝,她提出要自己过,约着她的同学朋友一起。虽然林冰不想同意,考虑到孩子的病情,她还是答应了,并给了她一些钱还有一封信。

生日过后林冰发现女儿变了,变得爱笑了,也愿意同父母说话了,偶尔会逗弟弟,只是看起来仍不是太喜欢。通常在家时,她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说是在复习功课不想被打扰。后来林雪提出,让母亲回去陪弟弟睡觉,不用再陪自己了。林冰以为女儿长大懂事了,她甚感欣慰,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世事难料,一切都超出了林冰的预料。夏日的一个晚上,林雪站上窗台,窗外微风拂面,皎洁的月光铺满大地,对面的楼上灯火通明,依稀看见人们忙碌的影子,还能撞见客厅里一家三口欢乐玩耍的场景。她羡慕又封闭自己,殊不知此刻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父亲在客厅陪儿子玩,而她却不愿走出去。终于彻底崩溃后,她留下一封信,从窗户那里跳了下去。林阳听到异响后,立刻冲进女儿房间,可惜来不及了。林冰知道后哭晕过去,林阳勉强撑着精神处理着一切,一个人的时候早已哭得撕心裂肺。

04.

意外的发生,让林冰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和痛苦,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对儿子发火,甚至有时候讨厌儿子。林阳在隐藏自己难过的同时,也努力安慰妻子,并试图将对女儿的爱全部转嫁在儿子身上,担心夫妻的不良情绪再让儿子产生心理阴影。孙女的离开,让双方老人徒增悲伤,他们也追悔莫及。

林冰在家人的陪伴下,以及心理医生的引导下,慢慢地走出阴霾,她依然坚持在女儿每年生日的前一天写封信。时间过得真快,儿子都6岁了,女儿也已经离开五年,林冰甚是想念,有时看着眼前的儿子仿佛也有女儿的影子,看着看着不由得伤心起来,赶紧躲起来偷偷流泪。

自从林雪离开后,每年她生日那天,考虑到老人的身体,夫妻俩默默地前去祭奠,其实老人心里明镜似的,不去比去了更难过,只是怕儿女担心,故作镇定装作没事。每年林冰都会给女儿捎去一封信,在信中有忏悔,有思念,她希望女儿可以在天堂原谅自己,如若不然,来世他们还做母女,那一世她要给孩子全部的爱。

“亲爱的宝贝,生日快乐,转眼你都十八岁了,你应该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妈妈非常爱你,这点你不用怀疑,妈妈也真的很想念你,想再次拥抱你,亲亲你……”

林冰一边抽泣哽咽,一边奋力书写,满满的几页纸,装进了思念,信纸也已经湿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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