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
(一)
X姑娘发来一张截图——B地区地震了。
我揉一揉惺忪的睡眼——
:亲爱的,大年初三,您这是来报喜吗?
:你没事就好…
:哪里来的傻女儿,我当然没事儿…
(二)
清内存的时候,看到一张截图,内容是关于B地区地震谣言的辟谣公告。当时留下来许是想白话一下X姑娘的,看到截图的时候我想到了我们俩的对话。
或许,谁都不傻。
她知道我在哪儿,
又或许,何必那么精明呢?
(三)
2017旧历年末,近期末考的时候,X姑娘突然找我聊天,于是慢慢聊起来。
她和我说要去这个地方参加这个单位的选拔;过几天又要去那个地方参加那个地方的选吧考试。
我和她说我有多少科要考试,还准备久僵不过的xx考试;又有哪些人让我去做什么、参加什么活动、开什么会……
我俩都是忙着生存、或者忙着为了生存,生活是一直如此吗?
X姑娘是高中同学,是的,在我最迷恋写字的那个时代,在写日记由冲动化作每日一写的那个阶段,那个被人唤作“文青”的年岁……
我吸一口猛烟——谁还没有个“文青”时代。
那个时候每周都会去学校对面的书店找最新的阅读杂志看,我和X姑娘两人也不温不火……
现在想来,我竟说不出我们哪个时候关系最好,当然,我也的确说不出我们哪个时候关系最坏。
小城不很发达,是每一个北方都有的四季分明——春天街边柳树发芽,人们会抽下班或者空闲的时间拿个布袋子摘点嫩芽,家乡话唤作“柳米”,回家经过几道工序、加点调料、和着米饭也作一道正餐。也并非饥不择食,一来吃稀罕,二来为着那点儿纯天然的味道,那个时候多的还是自行车,空气里也多少有点泥土味……
夏天,孩子们剃一个光头、还不忘前额留一撮小马鬃。午歇起来上学,蒙着头往前走,撞到树上才发觉还没怎么清醒,路过的隔壁中学的姐姐爱怜地拍拍小脑袋,说声“小心哦”;
秋天,树叶被风勾引着沿着地面跑,昏黄的阳光下,操场活动的人太多,于是每个地方都成了操场,S同学把毽子踢到二楼窗沿上,助跑几步像跑酷的人一样跳得老高——学体育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是纯粹的夸奖和赞叹。
如果说冬天少不了雪的临幸,那关于学校,就是除雪了——“男生拿女生的铁锹,女生在教室自习,咱们班分到了某某街道……” 班主任浑厚的呼喊,告诉我们在男女平等社会里基本的绅士风度和作为社会人最初的责任意识——不过,当初我们只想着不用上课就好……
X姑娘(四)
现在想罢已是后知后觉。
毕业时,好些人总会留念。
小学毕业,我向老妈要了5块钱,买了一本32开的留言册,早已尸骨无存,不知漂去何方,一如那些同学——纯粹的代价,就是荡然无存……
初中。一本16开的留言册。我把班主任最后写的留言夹到最前面,每人一大页,都写着各种联系方式和美好的祝福,当然,也有人压根儿没给,最后似乎还排一下序——关系好的在前边、漂亮的在前边——我猛然发现,在那个时候的这些举动,算是物以类聚与兽性本色起源的些微表现……所以,某年聚会的时候会刻意回避、有时会刻意出头,也有时会因刻意回避的拐弯抹角而终究不想刻意出头……
高中毕业。已经不知是从哪个地方兴起,大家都相互赠一张五寸的彩照。已然不能记清当时花了多少钱、洗了多少张照片,收了多少张照片,只记得奶奶坐在炕上带着老花镜纳鞋垫,边看边评论——这个好,眼睛像铃儿一样、那个不好……看来,人有同心,心有同理,本无所谓好坏……
有朋友借了数码相机,一群人在不大的教室里、校园内各种摆拍。或许把时间留在照片里是最好的纪念方式,以至于在那个好友的群里时常拿出来互相诋毁、徜徉、怀念和鼓励……
所以,广义一点,高中的毕业念想是各种各样的照片。
X姑娘或许一直大手大脚,那时的我也没考究她送走多少、又收到多少照片(这个角度讲,她比我的人脉广得多)。
记忆里,我总是包含酸不拉几的“文人”情节,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什么“你不敬我亦不敬”……现在想来,任何一种情节的狂热与畏缩都不那么正确,或许,本就无正误可言。
我忘了送给她几张相片,只记得当她送给我五张(每种各一张)时,我别一把汗——地主老财。
同样,我也不知道她成打地送出几个“五张”。
当时纯粹得厉害,看山是山,注意水便只有水,尚且没能想得到那些成打的“五张”和每个人那么多的“一张”,是送给未来一个曾经年少的我们,也是送给过去一些终将逝去的他们……
有些事,是无需弄清楚的。
(五)
“文青”一般都会喜欢什么?
毕业时,我收到两个日记本:黑皮包装、很厚、自己根本舍不得买的那种。
一本是初中同学,高中同在校刊写过字的穆姑娘送的,文人墨客或许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愁绪,即便没有,就“为赋新词强说愁”,装一下也行。
另一本便是X姑娘送的——从扉页开始,三三两两写着看似煽情却吊儿郎当的话,写了好多页……这本日记到现在仍然在用,随着“写”冲动日益下降、断续和未来道路的重新思量,我又开始考虑当初所徜徉的那条路到底是否为心之所爱,如今残留的徜徉是真心喜欢那生活还是那未灭的火星求之不得的不甘——许久没有写,多少有些愧疚。
(六)
聊到欢处,与X姑娘约定面基。
算起来,已然四年多没有见面。
我想着,届时她会穿什么样,的衣服、梳什么样的发型,我又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整理什么样的发型(大三以来,我总觉认真穿衣、整理干净自己也是对他人的尊敬和这副皮囊的敬重——生而为人,得好好对它);她是教师,或许更加儒雅;我本学渣,又失去那时风流;我又想着,她英语科班,经年难见,总归没有空着手的道理,送本书也好……
那一天,我坐车回乡,她高烧不止;
那一天,她进镇采购我批孝在身;
那一天,我们各自聚会言欢,我和她。
聚会总会是那么固定的一波人,恰好她那波没我,我这波也没她……
我们相互打趣、并不相互纠缠,
我们都知难而退,省去几多尬聊。
(七)
之前编辑报纸的时候,为不让版面夸张得拥挤,总会适时留白——这道理到哪里都没错——露底则缺、过满则溢。
有些话不说会伤感情,有些话说了也会伤情感……
我一直不知道X姑娘读什么学校,在哪所学校任教。她曾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月考曾高大六百多分——在不相信事实的同时,大家都忽略了那次所谓月考组织者的无厘头、不作为和形式主义,大家也都忽略了道德是建立在制度之上的金字塔,只能互为补充、不能靠此失彼。当年,我也是大家的一员。
她也曾偷偷和我说,那次离我们最近的欧架是她恐出事才“报警”,若非及时赶到……我这等懦弱的人是不敢想后果的。
现在想,她或许是对的。
正如,她总和我说要去参加什么什么考试一样;正如我不会告诉她我在宿舍窝了一天一样……
我们都希望留最好的映像给别人。
不是么?
那本书(八)
那一天,终究没找到那本书;
那一天,终于找到想要送的那本书;
那一天,终究没有当面送走那本书。
“人生在世,有意思比有意义更有意义”,我忘了哪本书告诉我这句话,但它却让我想到:
或许想要比得到更有价值;
或许不见比重逢更合时宜。
我已不是当年的我,
你也不再是当年的你。
若为当年,
恐再也找不到那两个人。
——给X姑娘
(九)
大年初三,
X姑娘知道我在她在的小城,
也知道我在B地读书。
小城四季分明,
距离B地438公里。
(十)
三月七号,B地,
X姑娘,祝好!
尾注:
这些字在 18年3月1日写完,3月7日加注,4月20日改毕且成电子稿。 这段时间,X姑娘应该依然在授课或复习,我也坐着同样目的但不同途径的事——我俩都是俗人,俗得为了生存。
祝好! 看到最后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