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保兴《大学纪事【02】》
【02】补考
北京。一九八三年元月份,还有两周左右的时间就要过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了。
学校空旷的校园里寥寥无几人,主楼门口挂着的一副那个时代的宣传口号的红色横帘已经被寒风吹落了一角。在凛冽寒风中摇曳的那些成排成行的杨树,露出了光秃秃的枝头。几日前下的一场中雪还没有完全融化,花坛里的冰土上仍然是白雪覆盖。
放寒假了,学生们都走了,而我却又重新返回了学校。为了什么?我现在脸红了,我在这里可以羞羞弱弱地说一句,不好意思,我孙保兴回来补考马某克思的著作《资本论》了。我缓步走在校园通往教学楼的路径上,几个月我所经历的情景,像过电影一样从我的脑海里无可遏制地一段一段划过。
那是一九八二年秋季开学后不久,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化学系的一位女生不幸得了败血病,需要全身大面积换血,以维持和延续她的生命。然而她的血型偏偏是AB 型,这是一种相比其他血型更为稀少的血型。北京肿瘤医院给这位女生换了两天的血就受不住了,血库告急,该血型的血液告罄。于是,校学生会通过广播呼吁全校师生,凡是AB 血型的人,要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积极为这位女生献血。瞬时间,整个校园沸腾起来。
我,恰恰就是 AB 型血。有人说这种血型的人自私偏执孤独,可我却不这样认为。我就准备用我的血液拯救那个女生的生命。整个献血过程我就一笔带过,最终我身体内的四百西西(记不清楚了)鲜血就献给了那个女生。
献血的两周后,我在学校图书馆的一楼阅报台上看到了《人民日报》刊登的中央党校研究生部的《招生简章》。当时中央党校的校长是王某震,常务副校长是教育家蒋某南翔。蒋某南翔在王某震的支持下推动党校教育的正规化。这次硕士研究生招生,是将研究生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后的第一次招生。
看到《招生简章》之后,我的心拔凉拔凉的。隐隐约约的,心头莫名其妙地开始后悔这次唐突的献血行动了。因为献血之后的人很难在考试冲刺中取胜的。人都有自私心。我似乎觉得,我的前途与拯救一个毫不认识的人做以比较,还是我的前途更为重要。然而木已成舟血已献出,后悔是无用的。
按理说,我喜欢中共党史。然而我诧异地发现,如果报考中共党史专业的话,我需要复习的考试资料和文献书籍就要堆至腰间。我献血之后的虚弱身体怎么能经受得了?无奈之下,我选择了党的建设这个专业。一是该专业在全国高校中未有设置,二是该专业的考试资料和文献书籍只有一尺多高,复习的工作量相对小一些。
现在我知道,将两个专业进行如此比较似乎有点幼稚可笑,但那确实是我当时的真实思想。报名之后我便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之中。恰在这个冲刺研究生考试的关键时刻,我遇到了我的人生克星殷冰老师。
殷冰老师是一个五六十岁岁的老太太,岁数与我们现在的岁数差不多,她教授马某克思的巨著《资本论》。
我特别佩服马某克思这个老头。德国人严谨的思辨能力加之犹太血统的基因承袭,让他在书房的书桌上完成了一个社会形态的设计,那就是共某产主义。而以他名字命名的主义就是马某克思主义,那是三个来源与三个组成部分,我这里就不一一展开了,否则我的粉丝们该提起抗议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个未经实践检验的共产主义社会形态必定要在全世界实现?为什么列某宁斯某大林布哈林勃列日涅夫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普京都信仰或者曾经信仰共产主义?为什么陈独秀张国焘毛某泽东周某恩来江青张春桥华国锋邓某小平江泽民周永康薄熙来都信仰或者曾经信仰共产主义?其实,他们信不信我不知道,他们是真信还是假信我也不知道。而我必须信,因为我是中国共产党的一名党员。
扯远了,书归正转。我复习研究生考试课程与殷冰老师教的《资本论》撞击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矛盾。
如果我好好学习《资本论》,那也没有问题,技多不压身,起码我可以学学马某克思这个人的研究方法,起码他能把别人的研究成果进行毫无痕迹的改造,这就是一门功夫。然而我会耽搁我的研究生考试课程的复习。
如果我好好复习研究生考试课程,那我势必不能好好记笔记,认真学习那个大部头著作《资本论》,我也可能得罪殷冰老师。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如果鱼和熊掌能够兼得就好了。我我最终选择了研究生考试课程的复习。终于,我得罪殷冰老师了!
我开始旷课,我开始上课开小差,我沉浸在研究生考试课程复习的欢愉之中,甚至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我会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到最后一个走出教学楼(学校规定晚自习晚十点关楼门),然后到主楼的某个地方借着昏黄的灯光温习着功课。奋斗也是一种快乐。
但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殷冰老师毒一般的眼睛时不时地扫向我。我并未介意,因为我知道《资本论》考试历来都是开卷考试。我相信我的抄功,而且我的抄功的功力十足,丝毫不亚于我的偶像马某克思的不漏痕迹具有严谨思维的抄功。终于有一天,图穷匕首见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上午,离《资本论》上课时间还差五分钟,殷冰老师提前走进教室。当时我正埋头思考几个考试难点,正在费尽脑汁地思考着解题路径的时候,我听见有人敲我的课桌。我抬起头,我看见了两片眼镜镜片下的两只利目,那是殷冰老师的犀利眼睛。你就是孙保兴?我转眼看了看旁边的单宁,单宁耸了一下肩膀。我怯怯地回答道:是。我是孙保兴。哦,我知道了。说罢,殷冰老师没说二话便转身离去。单宁悄悄说:保兴,大事不好!她瞄上你了。
我心中忐忑不安。我知道被老师瞄上是一件不好的事,因为我也当过老师。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
下课之前,殷冰老师说道:我们准备在十二月底进行《资本论》课程的考试。考试还是开卷考试,考试重点就在我上课讲的内容里面。所以,我希望你们要认真记笔记,要端正上课的学习态度。
我知道殷冰老师在对我旁敲侧击,因为我一直不记这个课程的笔记,她也有所发觉。
对不起了,马某克思,我没有好好地学习你的著作!对不起了,殷冰老师,我没有好好上你的课!
当我从殷冰老师嘴里得知开卷考试内容都来自课堂笔记时,我心里更有底了。我的姐妹儿苗佳英在上大学之前曾经也是老师。她具有一个独特的本事,那就是记笔记。她记出来的的笔记字体工整,脉络清晰,内容翔实。她的这个本事特别适合在机关工作,给领导人开会做速记员。其实,速记员的记录速度都没有苗佳英快。考试之前,我可以提前向苗佳英借一个小时的课堂笔记即可。我会迅速整理出来考试重点,不求得优,得个及格就可以了。
一九八二年十二月中旬,《资本论》的开卷考试终于到了那一天。在此之前,殷冰老师给了大家几个考试重点,我结合考试重点把苗佳英的课堂笔记和我从图书馆借到的最新的最权威的《资本论》研究书籍进行了研究和归纳。我想在考试的时候,我要成就一篇马某克思经济观点的探讨佳作。
考试的具体日期我忘记了,因为我的日记本已经遗失,但考试地点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三楼北面的大教室。我们系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一个年级都没有固定的教室,要随时轮换。而且晚自习也没有班级的概念,我愿意到哪间教室就去哪间教室,大家都习以为常。
时冬岁月,教室外面西北风呼啸。一九八二年的冬季天气奇冷,教室里面却很暖和。虽然是考试,我们却不紧张,开卷考试犯紧张那是没有道理的事。但我看见坐在我前面的张春元有些紧张,他不停地搓着手,表现出来强烈的心理负担。张春元在大学改了名字叫张博,可是他的户口簿却没有改。据说毕业之后分配到学校,他的名字仍然叫张春元。张博犯紧张症的表现就是搓手。我知道他为啥紧张,最主要是因为他书写太慢太难。
殷冰老师走进教室,然后站在讲台上。她环视了一下她面前的学生,特别把两道如针锥似的眼光瞟向教室的西边靠后的方向,那就是我座位的方向。此时我老实极了。看到殷冰的目光瞟来,我脸上立刻露出了谄媚的微笑,想用谄媚的笑脸来接殷冰老师那冰冷的目光。我想接但没有接住。我只得苦笑地无奈地冲单宁摇摇头。
开卷考试是四道小题和一道大题,具体的试题我已经全部忘记。殷冰老师让大家在三个小时内答完试题后交卷。看到了考试题我由衷地笑了。我似乎看见大胡子马某克思微笑地对我竖起大拇指,我似乎看见殷冰老师热情地向校党委书记何钊介绍中国年轻的经济理论专家孙保兴。呵呵,我陶醉了。于是,我刷刷刷地手笔不停地用一个小时的时间答完了全部开卷试题。我的感觉好极了。大家也许猜对了,我是第一个交卷的人,也是第一个被系办公室主任龚老师看见的人。
龚老师看见我后她的表情特别诧异:你被老师轰出来了?我说:怎么会?我们今天考《资本论》。龚老师说:我知道你们级考《资本论》,但你干嘛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我答完题了所以我就出来了。我解释道。龚老师欲言又止:唉,你这个人,你答完了题也不要急于出来,耗也要耗三节课。
说完,龚老师就离开了。当时我并不明白龚老师的意思。到了后来我才想明白,估计我《资本论》的不及格是内定的,而且有些老师事先已经知道我的成绩不论好与坏,那就是不及格。我没有多想,快步赶到图书馆,温习我的研究生考试课程。
不到三节课的时间,同学们也三三两两地来到图书馆。张金荣靠近我问道:考得咋样?我说:感觉还可以,得一个良应该不成问题。张金荣说:你交卷以后,殷冰拿着你的试卷不撒手,一直在琢磨你的考卷。我说:算啦,我也不想了,除了研究生考试,我现在脑袋里什么都不考虑。
考试不及格,用现在的语言来说叫挂科了或者简称叫挂了。我开始不知道这个词,后来我儿子悄悄地告诉我,大三年级他总共挂了五科。我一问才知道,他要补考五科呀!我问他:你补考五门课程害羞吗?儿子说:这有什么害羞的?我挂了五门算少的。
由此,我惊叹中国的这种从前苏联抄袭而来的教育制度。这种教育制度你根本无法改造它,它的根基就是坏的。改革?不行!改良?不行!只有对教育制度实行真正的一场革命。当然,我也不赞成领袖的那种教育革命思想。按照他的想法,我连学都无法上!
我插入这段评论是想为后面发生的事情做个铺垫。因为第三天,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系里。
一九八三年的元旦快到了。领袖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六号,那时也没有什么庆祝的举动和声响,当然傻傻的平安夜圣诞节在那时也没有任何市场。《资本论》考试的第三天下午上课前,我发现同学们对我指指点点。由于中午饭后直接到教室温习功课,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单宁靠过来与我说:你到系办公室墙上的黑板看一看!我有些慌张:是不是涉及我什么事?我没有干坏事呀!单宁说:你看看就明白了。
我慌不择路地冲出教室,把一贯慢慢悠悠走路的李满撞了一个跟头。系办公室墙上的黑板上 ,用清晰无比的粉笔写着:《资本论》课程的不及格者是孙保兴、周树兴。补考时间为一月十六日。霎时间,天昏地转,我的精神差点失常。
补考在那个年代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好像我有一种学习那杀不死打不死的吴琼花的冲动,来了一个倒踢紫金冠,双手捧着红军的军旗啼哭不止。但我却没有。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我这辈子还真的没有尝过考试不及格而重新补考的滋味!
最可惜的是周树兴老弟,他的名字当中有一个兴,难道这也要搞株连吗?如果你要株连的话,那你就放马过来吧!索性把邢连星也株连了,他的名字当中也有一个星,只不过他是星星的星。
上帝,耶稣,真主,安拉,活佛,老天爷,长生天,我孙保兴终于挂了!终于极不光彩地挂了。据看过我人事档案的朋友说,我在大学期间那不及格的成绩仍然静静地躺在我的档案中。挂,将陪伴我的一生,直至我最终死去!
那时,我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好像由于研究生考试前的那次献血所致,当然也许是心理上的负担在作怪。这次《资本论》课程的不及格,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我不知是如何从系办公室的黑板前回到教室去的。很多同学过来安慰我,我的难兄难弟周树兴也过来安慰我。我们相对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至今,周树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也挂了!
好在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我可以回家轻松一下了。那年的春节是在一月下旬,补考时间是在放寒假的第一周。
我现在必须放在精神上的负担,全力以赴投入到研究生考试课程的复习中。从那时那刻开始,我把补考这件事扔到了爪哇国去,不再理会不再顾及。男人,碰到挫折只能沉着面对!
放假前夕,我与周树兴约好,一月十六日补考那天再见!于是,他背起行囊,跋山涉水向大兴奔赴而去,我则回到和平里,回到妈妈这只呵护孩子的老母鸡的翅膀之下,去汲取营养和力量。以上都是情景过电影,是我的回忆。
今天就是一月十六日,我进入学校大门之后缓缓地走在校园小径上。北京人说风后暖雪后寒。一场中雪之后带来了寒气逼人,我呼出的气息都呈雾状。我不想独自一人去面对殷冰老师,我想等待周树兴与我一起进入共同面对她。然而周树兴却一直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没有办法,快到九点了,我只得一个人上去了。
我的书包里是我上次参加《资本论》考试的全套家什,有我抄的笔记,也有最新出版的《资本论解析》,还有上次考试时我准备的提纲。所有的资料都是原来的,从上次的开卷考试到此时此刻,我一点点毛皮都没有动过。我心中的大门有一道坎儿,我无法翻越过去。我没敢埋怨马某克思,我只埋怨我的人生克星殷冰老师。
文科教学楼的西南门上着锁,一条粗粗的大锁链锁在门的抓手上。我从东南门进入楼里面然后吃力地迈上一个又一个的台阶。我看见了殷冰老师。她穿着一件厚厚的蓝色长大衣,正在那里等待着我们。我看了一下手表,差三分钟九点整,我没有迟到。
殷老师,你好!我客气地上前打招呼,满脸堆着灿烂的无邪的笑容。殷冰老师吃惊地看着我,我估计我那憔悴的面容吓坏了她。我已经有十天没有刮胡子,我已经有五天没洗脸,我已经有三天没有睡好觉。我身上的短大衣浑身打着补丁,棉絮已经从一个一个的补丁中钻了出来。她嚅嚅地说道:孙保兴,我听说半个月后你要参加研究生考试?
我呵呵一笑:是的,殷老师。我就想考试玩一玩,重在参与,我估计百分之百没戏。因为报名的人太多,每一百二十人录取一个。殷老师看着我接着问道:我听说你在前不久还献了血?哦!是的。献完血我就后悔了。我没有那么崇高!只是一种冲动。如果我知道我要参加研究生考试,打死我我都不会献血。我边说边走向两个课桌中的一个,显然这两个课桌是给我们双兴预备的。
我们正说着,周树兴进来了。从他那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他是一早从大兴赶过来的。三十五年前从北京城里到大兴是没有高速公路的。我不知他是如何赶过来的,至今我也不知道这个谜底。待下次见到周树兴时,我一定要亲口问问他。
周树兴也与殷冰老师客气地打了招呼,我们坐下来答写殷冰老师给我们出的补考题。补考内容很简单,一道大题一道小题。当时的题目我也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我的文思泉涌对答如流。似乎我在与大胡子马某克思对话,似乎我在诠释马某克思经济观点在当今条件下的中国化应用。我的手好像跟不上我的脑袋,写的字也比较潦草。然而我已经不管不顾了。不到十点半我就答写完了。我看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答题的周树兴,我并不忙于交卷,因为我想起了龚老师说的那句话:你就是耗也要耗三个小时。我假装检查我的试卷,其实我在暗自思忖:回家之后我要到和平里菜市场买一只老母鸡,我要好好地补一补。
周树兴终于答写完了。我们客气地与殷冰老师道声再见并祝她春节快乐。殷冰老师送我们出来,她趁着周树兴不注意的当儿悄声与我说了一句话,让我感动的差点流出眼泪。殷冰老师说的这句话是:孙保兴,你的补考过关了,好好参加研究生考试。
我只念及殷冰老师对于我的好心,也许她是同情我,也许她是良心发现,也许她是杀鸡给猴看。由此我也敢确定,那次正式考试我肯定可以及格而不必参加这次补考。我不知道周树兴是否看见殷冰老师与我的窃窃私语,当然,难兄难弟周树兴的补考也过关了。
上天眷顾我,我终于被中央党校研究生部录取,我的血和汗没有白流。我得到了辛勤耕耘后的回报。
一九八四年十月是学校建校三十周年,也是我上研究生后的第二年。我去参加了学校的建校庆典。
当我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我想起了在这个大门之内的四年大学生活,百感交集。我信步来到我们系的接待台前,拿起签字笔写下了我的名字:孙保兴。一个长得大大眼睛皮肤白皙的漂亮女孩吃惊地看着我问道:你就是孙保兴?我很吃惊。我可不认识这个女孩,可她怎么能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成了名人?怎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问道。女孩与旁边的另一个女孩咯咯地笑着说道:你在咱们系,可是大名人了。
后来我知晓了我成为全系名人的真实原因。其实,这还得益于殷冰老师。在我补考之后,也由于我考上了硕士研究生,殷冰老师就有了驯服各届学生的资本。殷冰老师的原话是这样的:你们要好好学习我教的课程,不要认为《资本论》开卷考试,你们就掉以轻心。我的要求非常严格,不管你是谁,我都会这样做。你们知道不知道,七九级只有一个人考上了研究生,他就是孙保兴,他虽然考上了研究生,但他不认真上课,我照样给他不及格。
我笑了。只要殷冰老师愿意这样做,我也愿意给她当这个道具。果然,殷冰老师教了好几届的《资本论》课程,每届的开头训斥,都要提我的名字,直到她退休退出讲台。
我不怨恨殷冰老师。我理解殷冰老师。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我当老师遇到像我一样的学生,我会怎么做?我可不会像殷冰老师那样仁慈,我会让他补考也不及格,我会联合所有的老师,让他所有的课程全部挂掉!谁让他上课不认真?呵呵,这是气话,我不可能这样做。
看来,这辈子我没有白活。在那个年代而不是现在,谁有我这样的补考经历?除了周树兴以外,还有谁人?这就是经历,这就是体验?这就是实践!实践出真知。
可叹,我的儿子也学了我,大学期间也有了补考经历,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其实也没有关系,老子补考过了有儿子,儿子补考过了有孙子,孙子补考过了有重孙子。子子孙孙补考下去,让革命的屁股把补考的椅子坐穿。
写此文时想念殷冰老师!亦想念我的难兄难弟周树兴。还有一件事我至今十分不明,勤于《资本论》课程逃课的同学中有邢连星老大哥。为什么他能逃脱补考的厄运?我很疑惑。如果邢连星也参加了补考,那岂不是三兴战殷冰?待见到邢连星老大哥时,我与周树兴会询问此事,同时也希望我们三星能够照相留影。毕竟,一个班级里有三星共存,也是一件十分稀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