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之梦

2017-09-29  本文已影响0人  Ur_a7c3

正是四月的好时节,北方的春天势头正盛,小院内的围墙上爬满了花藤,一树树梨花开的十分灿烂,微风拂过,连空气都变得十分香甜,镂花案上一纸信笺上的笔墨还未干透,沈抒怀揉了揉眼,伸了伸懒腰,便起身来,想要出门一览这洛阳的春色。

在他出门的刹那,满园的梨花飘飘洒洒,落了一地,“终究还是要见面了”一个女子声音幽幽的响起,带着一些期待,又透着一缕烦忧。

沈抒怀是沈家最小的儿子,又是庶出,在他出生不满十日,母亲便感风寒死去,于是被视为不祥之人,从小便被送到乡下寄养,此次回来吊唁自己已去世的父亲,见到了自己已经官至吏部侍郎的哥哥。

“既然这次回来了,就不必再回去了,凭你现在的才华,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应是没有问题的。”他记得哥哥向他开口说道时,眼中满是笃定,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弟弟啊,在和煦的阳光里他能感受到哥哥备至的关怀,同时也有些忧虑,害怕自己让哥哥希望落空。

哥哥志不在庙堂,沈抒怀却正好相反,他知道自己渴望的并非是权力,而是见太多的穷困,想要改变这一切。

他一人独自住在小院内,每天只有打扫与送饭的仆人经过,准备最后的殿试,一个人怡然自得,乐得清静自在。

  独自一人逛到了晌午时分,沈抒怀拿出自己所带的银两掂了掂,寻思去迎仙斋一饱口福。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沈抒怀觉得奇怪,自己才来洛阳不久,并无认识的朋友,府里的人更是忌讳与他来往。

沈抒怀环顾四周,见一女子下着蓝色束裙,上着粉白色衣衫,在人来人往中让沈抒怀慌了神,一双眸子微波流转,仿佛盛满灿烂星河,柔和的线条勾勒出脸部的轮廓,肌肤莹白温润如玉,一笑便荣曜秋菊。

她盈盈向他走来,沈抒怀不免有些惊愕,好像是走失很久的人久别重逢。待她走近了,沈抒怀赶紧收起慌乱、疑惑的神色,向她鞠了一鞠,然后问到:“在下与姑娘素未相识,不知姑娘如何知晓在下的名字。”

她并未答他的话,径直走在沈抒怀前面,说:“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吧。”沈抒怀现在脑子一团懵,刚想继续问她,女子转过头来莞尔一笑。

“难道是江湖骗子,骗吃骗喝的?”沈抒怀觉得有些纳闷,“可她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呢?”

“你想问什么吗?”女子饶有趣味的盯着他,嘴角又绽出好看的笑,“等吃完饭我就告诉你。”

沈抒怀虽长于乡下,但毕竟出生名门,又兼村人的淳朴善良,便当是君子之交,一餐之后便若水中浮萍般相忘于江湖。

  等他俩刚到酒楼,沈抒怀毕竟年轻,好奇心重,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看姑娘打扮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为何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让请客吃饭,这岂不是坏了姑娘清誉。”女子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到:“你看,洛阳城那么多人,我叫的却是你的名字,又哪是随随便便。”

“这......”沈抒怀竟想不到好的反驳的理由。

“那,敢问姑娘芳名。”沈抒怀看面前的人透过窗望着远方的天际,似乎在凝思着什么,本觉得不好打扰,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她抬起头,只望了他一眼,双手握着茶杯,懒洋洋的说道:“我说,你听好了,我叫--玉玲珑。”尔后,淡淡一笑,眼中蕴藏了一丝悲戚的神色,你会记起我的,钟姝心想到。

沈抒怀看钟姝的眼神中仿佛布满了散不去的浓雾,似凄凉,似怅惘。

沈抒怀暗自揣测到,却又不好问出口,只好讪讪的说:“姓玉,倒是很少见。”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玉玲珑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

“名字都没有变”,玉玲珑在心中暗暗想到,“难道就是让我要找到你吗”。

沈抒怀自小在乡下长大,着实不会揣测女子的心意。

二人吃饭期间并无太多交流,沈抒怀只当是这姑娘太饿,于是一心一意吃自己的饭,并未注意到对面的人灼灼的目光。

待到他回到家中,已经将近傍晚。简单洗漱过后,便躺在了床上,又想了想白天的事,却只觉眼前迷迷糊糊,困意袭来,便由自己睡了过去。

梦中是一大片白色的花海,上至碧落,下至黄泉。落花纷纷繁繁,恍若飞雪。

依稀中仿佛看到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清清冷冷的身影,他很想开口唤她的名字,却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发不出丝毫声音。

从梦中惊醒过来,枕边一片湿。

“抒怀少爷,大人叫你过去,说是有事要同你商量。”管家毕恭毕敬说完之后,礼也没有行,甩了袖子便走了。

沈抒怀有些惊讶,自己与兄长说好了这段时间自己要专心准备考试,任何事不得打扰。

兄长是他这一生最敬爱、最亲近的人,他还记得十岁那年,因身体不大好,被接回家来休养。那个被府里称作老爷的人,他的父亲,眼角眉梢尽是不屑,在院子里,用食指指着他,冷冷地说道:“呵,谁知道是不是装病,来博我们的同情呢?为父,望你少做这套把戏。”

开始气氛安静的诡异,然后,不知谁带头笑了一声,有周围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父亲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他头一次感到,比寒霜冰雪更冷的人是人心。

穿过后庭,绕过花园,他还未进屋,便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这时,比他才大两岁的沈淮安,站出来说:“父亲,抒怀也是我们沈家的人,您为何这般待他。”

“你还不懂,沈家不需要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他的父亲微微笑着对沈淮安说道。

还好,到最后,他并非一无所有,他有一个疼爱他的大哥。在他乡下的日子里,为他打点好一切,甚至还请了教书先生。

3.从回到沈府以来,每晚沈抒怀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中的场景也是不停地变换,有时是纷繁的花海,有时是无垠的雪原,甚至于有时自己醒来时似乎还能听到海浪声。

已经距自己见那位自己要拜师的罗公子已经五日了,还是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沈抒怀早就听说罗公远的幻术闻名于中原,长安才应是这种人所在的地方,没想到他会来洛阳,更没想到会答应收自己为徒。

这个沈府早已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处,还不如去见见这个大千世界的好。

只是仿佛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脑海盘旋,有时在喧闹的人海,有时平静的湖边,有一种归属之感。

2“你为他将灵魄封印了两百年,又得到了什么?”司命星君的声音在钟姝耳畔再次响起。

“只是,我等了他两百年,看他长大、新婚、生子、老去,新婚之日他的新娘不是我”,钟姝的身体因激动止不住颤抖,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眼泪刹那夺眶而出,“他什么都忘了,开始他新的人生,可我还在这一世。”

“可你的坚持对他对你都未必是好事吧”,这是星君留给钟姝最后的话。

原来仙也是会做梦的。

过了许久,钟姝感觉眼前似乎白茫茫的一片,灵魄因脱离了沾染许多凡尘的身体而轻盈无比。

随风飘浮了一阵子,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回到了从前生长的花园。

“你要好好长大,好好开花哦,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消散开来,似乎带着丝丝笑意。

钟姝忙不迭地跟上去,那个身影却飞快的出了门,但只是那一眼,她还是认出了他的背影。

想要跟上去,却仿佛身体被禁锢了一般,动弹不得。

“难道是被困在梦境里了吗?”钟姝不禁暗自想道,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安于现状。

七百年前,钟姝还只是一朵小小的水仙花,生长在大罗天阙紫微星宫的后花园里,只是天界千变万化,昨天还来浇水的小仙娥今天就可能因犯了错,被罚到下界历劫去了,各种仙草仙树都拼命的吸取日精月华、阳光雨露。

自己当时还未开花,与身边的草别无二致,因为太过娇弱,更显得病恹恹的,为此没少被其它仙草嘲笑过。

那个人在钟姝的钟姝的脑海中是永远磨灭不掉了。

她还记得初次见他的那一日,园里刮过一阵不小的风。天界日日阳光和煦,偶有细雨也不过来去瞬间。这让在园子里生长了数千年的老树们都受了不少的惊,立马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呼叫声:“师弟,你给我站住,这局我定赢你。”

一个穿着素净的男子从大树背后徐徐走出来,并不言语,眼角余光轻轻扫过地面,有几分无奈的说到:“严师兄,我们都比了几局了,这让紫微大帝知晓了,定会训斥师傅纵容徒弟争强斗胜。”那个被他唤作师兄的男子也面露几分难色,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为了师傅的面子,我们还是算了吧,待回到苍云墟,我在好好陪你比试比试。”

严无涯心有不甘,却又只好作罢。轻叹了一口气,把剑一横,想要削上几片仙草解解心中的郁闷。

玉玲珑看着剑似乎是朝着自己来的,如果能流泪的话,估计早已眼泪涟漪了,却又毫无办法,谁让自己只是一株草呢,既不能叫又不能跑。

“哎,师兄……”沈抒怀连忙阻止道,话还没说完,严无涯便有些恼道:“师弟,这仙草虽珍贵,可这仙家哪不是呢,你为何又要阻挠我?”

“师兄误会了,这实在不是一株普通的仙草。”他轻轻托起她的叶片,笑容灼灼,接着道,“你看它叶狭长若带,叶片青翠,根若部皙白如玉,应当是紫微大帝最喜爱的金盏银台。”

严无涯这下才恍然过来,传闻紫微大帝最喜金盏银台,抚了抚胸口,顺了口气。

两人相笑无言的离开了。

玉玲珑还在突如其来的杀生之祸中未恍过神来,只听见一贯沉默的园子的热闹起来。

各种仙草叽叽喳喳喧闹着。

“你看到刚才那位仙君了吗?”

“那个那个。。。”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龙远仙尊的最看重的小弟子。”

“若是我以后能得到仙缘修成人形,一定要去寻他,做他身边人。”

“噫。。。”大家都不淡定了,嘻嘻哈哈,又沸腾起来。

喧闹了许久以后,才平静下来,玉玲珑也沉沉睡去。

又过了几日,玉玲珑闻到一股非比寻常的香味,不由得抖了抖叶子。

“诶,原来紫微宫的仙草还真是不同于别处,来,也给你喝点。”抒怀仙君轻轻的倾斜了玉瓶,一滴玉浆仙露便滴到了玉玲珑的根部。

第一次尝到这样的好东西,她只感觉全体通畅,自己不全的灵魄似乎要冲破这枝叶,没有风,却不由得摇摆起来,念着那好味道。

“你灵魄不全,受不了太多的恩泽,不能再给你喝了。”抒怀仙君摇摇玉瓶,笑意盎然。

可能是有些神情恍惚的缘故,他蹲下来与她讲话,“喏,看这后花园有些荒芜,怕是许久没人打理了吧。”

他伸手探探她的叶子,她也是第一次这样近的看他,眉宇间顾盼神飞,双眸清澈明亮,“果然是翩翩佳公子”,玉玲珑心中暗想道。

抒怀仙君嘴角不时迭起的笑意,几分不羁几分怡然,让她有慌了神。

他当然不会发现一株仙草的异样,自顾自的说道:“那你应该还没有名字吧,那我帮你取一个,怎样?”他稍稍沉思了一下:“嗯,叫你玉玲珑,如何?”

“你真的有征求我的意见吗?”玉玲珑心里哗然。

她原本想要忘记的一切,却又在梦中重温了一遍,是温暖,是心酸,自己也说不上来。

不论前尘往事,她既盼望他能早日回归天界,又期望能生生世世陪着他,虽然这已然是第二世,她的时日也不多了。

她在梦里看到花枯花荣,过了几十个年头吧,自己的灵魄也已经完整了,只是像她这种花草要修成仙却并不易成人形,恐怕要成个正儿八经的仙还要个千八百年。

一日,天气异常,听来往照料的小仙娥们说是因为下界改朝换代,杀气太重,这浊气直冲天界,日月风雨难免受了影响。

恍恍惚惚中,她又见到了他,虽一别多年,仍然不改当年卓然的风采。

她见他倚在自己对面的老榕树上,层层叠叠的阳光穿过郁郁葱葱的树冠落在他的脸上,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睛也有了光彩。

她便飘过来跟他说话,“哦,原来你就是当年那株金盏银台,没想到你修为竟然这般的快。”抒怀还是有些诧异的,看周围的仙草还是老样子,他早已忘了自己施与的恩泽。

“我要真正成人形估计还得要个几百年呢,你不知道……”玉玲珑还未说完。

他莞尔一笑,向她呵了口气,露出好看的手,轻轻敲了她的额头,“这不就是了,等在过一旬,你的灵肉大概就完全长好了。”

玉玲珑还未反应过来,便长成了个小姑娘。

3“抒怀仙君,无视天规,为一己私情,屠杀生灵,实为大不慑,有感其父将功补过,未打破神魔平衡,现罚其下凡世,经生离死别,以弥其过”

“他们是魔”

“魔又如何”

紫微帝君后花园的一株仙草修成了仙,娉娉婷婷,虽花草树木修成仙并非少见。

只是都是从最小的地仙做起,这小丫头片子何德何能,不过长在了个好地方,出生就是天上的仙。

魔界的老魔王已经垂垂老矣,基本上撒手不管事,大小事宜都是自己的儿子小魔王处理,小魔王颇具才能,只是还未曾萌动过春心,是否有龙阳之好也未可知。为此,老魔王也是伤透了脑筋。

这风很快就传到了魔界,“都说天家最公正无私,我看这紫微大帝也是有心护短”小魔王一手拿着案卷,一手端着美酒,嘴角的笑若有若无。

老魔王微微颤动着胡子,这魔界的地火照的他脸通红,咋了口酒,道:“谁说仙家公道无私,不过打这个幌子骗过六界,想要众人都臣服于他们罢了。”

“听说元道天尊的得意弟子被贬下凡界,不知……”小魔王突然想到。

“不过是历历凡劫,过个三百年又回来了,到时候谁又还记得。”老魔王最看不起这些仙家道貌岸然,说完竟沉沉睡去了。

“大王,城外有仙君前来拜访。”一个小魔启禀道。

“哦……”小魔王微微怔了下,“请进来吧”。

元道天尊最得意的小弟子被贬下凡,原是魔界内早已知晓的事情,这次岁木星君到魔界来,就是希望魔界能出手相助,保抒怀仙君在凡间不被妖界所害。

“星君怕是求错了人,就算是凡间的人都知道,妖魔不分家,你这来让我保护仙界的人,岂不是好笑。”小魔王转过身去,又拿起酒杯在手中玩弄。

“听说妖王的野心就是妖魔不分,想必魔界已然知晓。”岁木星君缓缓道出,他想到小魔王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

小魔王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过身来,笑了笑,道:“星君所言,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那本星君希望王子能给一个令我们都满意的答复,先行告辞了。”

“好,送客。”

“其实,仙家与我们并无多大仇恨,连同仙界,抵御妖界,也未尝不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屏风后缓缓响起。

老魔王想到儿子上位不久,妖界便蠢蠢欲动,内心颇为担忧。

小魔王沉默了一下,答道:“是,父亲。”

“岁木星君,我求您,带我去看看他吧,我求您了。”

这小丫头哭哭啼啼跟了自己一路,听的岁木星君耳朵都起茧了,不胜其烦的答应了。

玉玲珑心中是有愧疚的,天界动辄都是几千几万岁的神仙,她这个年纪正是躁动的时候。

那日,她无聊至极,元道天尊带着一众弟子来到紫微宫喝茶。好巧不巧,他转过头来一眼瞥到了她的身影,她放一个小飞鹤传话偷偷叫他出来。

“哎,小丫头,竟然长这么大了。”抒怀仙君借口离开,想要用扇子轻轻敲一下她的头,被她巧妙的躲了过去。

“好你个丫头,也不想想是谁助你渡化成人形,现在竟想赖账么?”抒怀也不生气,打趣道。

“哪有,我知道,在这天家最最最通情达理的仙就是抒怀仙君了。”玉玲珑看抒怀的神情,便觉自己想要下界的事儿已经成了一半。

“嗯,所以呢?”抒怀走近,笑如朗月。

“你也知道,这天界比我仙位小的人,修炼的时间都比我长。”玉玲珑停了停,看抒怀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说道,“再怎么说我也不能丢了紫微宫的颜面,让些小仙说闲话。”

“这个是自然,那你打算……”其实抒怀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只是没想到当初那样不起眼的花,竟是有这样的骨气。

“我听说你和你的师兄们要去西海,擒拿恶龙。”玉玲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鼓足了勇气说道,“顺带捎着我,我在紫微宫呆了这么些年,暂且不说法术,药理也是十分精通八分的。”

“未尝不可。”抒怀点了点头,玉玲珑喜出望外。

“只是……”抒怀犹疑了一下,“我觉得此事还是先禀报紫微大帝。”

“紫微大帝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他老人家。”玉玲珑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

再一抬起头来,往日顾盼神飞的眼眸里噙满了泪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心里突然空出来,要她才能装满。

“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你就跟我们一同去吧。”抒怀心终究是软了下来。

那条恶龙,虽是做了许多恶事,但其妖力恐怕妖王都有几分忌惮,小魔王那泽有将其收为己用的想法。

抒怀与一众仙君到达西海之滨的时候,恶龙的火焰烧的周边几近荒芜,百姓倍受煎熬。

“仙君,仙君”,玉玲珑一边跑一边喊着。

“怎么了,这么急”,抒怀看她满头大汗,示意她歇一歇,慢慢说。

“我刚刚看翻过这个小丘陵,里面有许多药草,我想去采一些,为百姓治病。”玉玲珑有些兴奋,等着他同意。

“不行,我来的时候就发现那里瘴气很重,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抒怀态度很是坚决。

“不会的,你忘了吗,我也是草木啊,再说我修为怎么也不至于让自己受伤啊。”玉玲珑扑闪着眼睛,对自己信心十足的样子。

“那我陪着你去”,抒怀虽是询问,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刚开始进入大山的时候, 天气似乎还是晴朗的样子,没过一个时辰,便是乌云密布。

抒怀这时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施展不开,火焰慢慢从植物枝叶上星星点点的燃烧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玉玲珑看着周围火焰快要将两人包围,满脸的狐疑变成了焦虑,抒怀十分吃力的保持着清醒,将她护在自己怀里,不让火焰伤着他。

小妖们从林中跳出来,唧唧喳喳吵闹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权力的妖,走到他们面前,挥了挥他的手,示意小妖们,说道:“把那个女子给我带回去,献给炎龙王做夫人。”

那些小妖都纷纷动起手来,笑笑闹闹,“谁敢”,抒怀拼尽全力,才用自己的仙元结出一个小小的屏障,“师弟,你以死相拼,倒不如束手就擒”,严无涯从一众妖中徐徐走出来,原本身上所留的仙风早已被妖气吞噬。

“是你,怎么可以是你。”此时的抒怀顾不得仙元慢慢褪去,一层雾气弥漫在眼帘,火焰渐渐灼烧到他的皮肤,疼痛使他回过神来。

“就是我啊,你说师傅知道自己最喜爱的小弟子,勾结妖界,他会怎么做呢?”严无涯毫不隐讳的说出这话,带着得意与轻蔑。

突然间,风云皆散,所有的妖都随风散成了粉末,玉玲珑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想要给身后的人一个拥抱,却发现抒怀的身体如同水汽一般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仙君,仙君……”她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只是徒劳。

“仙子,你就当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场梦吧。”小魔王远远看着他,内心默念着。

她回到天界,在北天门处隐隐看到一个身影,正是司命星君,“星君,小仙有一事不明。”玉玲珑不顾仙娥们的阻拦,冲到司命面前,“那与妖勾结的明明是那严无涯,却要抒怀仙君去渡劫,为何?”

司命仙君捋一捋自己的胡子,缓慢开口道:“仙子,你可恨那为非作歹的炎龙王?”

“炎龙王,烧杀抢劫,确实可恨。”她想起那炎龙王还说要娶她为妻,更觉可气,又害抒怀仙君因此渡劫,怒火更甚。

“可我要说,抒怀仙君就是那炎龙王呢?”司命仙君微微笑了笑,问道。

“怎,怎么可能。”玉玲珑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他动凡心的那一刻,就成了炎龙王的容器,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吧。”说完,便想起自己还要在抒怀仙君的命簿上添上两世的宿命,匆匆离去了。

他是什么时候动凡心的,自己认识他这么久,却从不知道他有爱慕的人。

“仙子,请等一下。”玉玲珑失魂落魄,刚要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呼唤,望了望四周,确定是在叫自己。

“仙子,这是当时在那片孤雾谷找到的,见这应是仙家的东西,寻了仙子好久,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那泽将手帕递给她,见她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就再伸了伸,“喏”。

她并没有这样的手帕,待那泽走后,她打开那方洁白的帕子,是一朵晶莹的水仙,“原来是我啊”,一滴眼泪落在手帕上,融成了自己的名字,心中悲喜交加。

听闻魔界有一株千年生的绿翡萝,可封人灵魄,有生人梦溯前世之用,只是这一件容器须用使用者的生灵骨肉为偿。

那日,她目送他遁入人道,喝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的他,笑容清浅。

以自己死后的仙元为偿,向那泽借来了绿翡萝。

“公子这一生想要的是什么?”玉玲珑问道。

“大丈夫在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沈抒怀说。

“那好,这一生你定然能得到你想要的。”

大陈三十六年,沈抒怀官至丞相,文才武略,终成一代名相。

“仙子向我寻那魔物为的只是为了那位仙君做人时过的顺畅些,何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泽终是不解。人也好,仙也好,难道不是相守到最后才最为重要吗?

抒怀仙君受罚下界那日,玉玲珑听闻在紫薇阁听大帝说玉帝想要削减一下战神的势力,不然有朝一日这苍天易主也未可知。

一切皆已明了,不过是布一场局,战神自然是不可冒犯,等到战神的得意弟子都被贬被罚后,便能定了这些神的心。

“我不信命”,群臣宴上,他言笑晏晏,好看的梨涡在她心中起了波澜。

“只是,命运如此,不由得你不信。”她再次见他,他说着同样的话像极了当年。只是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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