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进士的一笑

在鲁迅先生的《中国小说史略》里读到一则明清时期的故事：当初，苏进士还是苏秀才的时候，淮南莫翁以女嫁苏秀才，久而女嫌苏贫，自求去，再醮为酒家妇。后来苏考中进士，荣归故里，见女当垆，特意下轿作揖，女不羞不愧，只道：“你做你的官，我卖我的酒。”

此时作者故作高明地评价，莫氏因为之前绝性绝义，如今即使欣然相接，也“讨不得个喜”；认罪讨饶，也“讨不得个怜”，索性“硬着，一束两开”。这里，作者下定语说：“他那心里，未尝不悔当时造次，总是无可奈何。”但是莫氏没有主动去迎苏进士是真，没有讨好他也是真，这一点不是很值得玩味吗？她就一定会悔不当初吗？而因为无法复合而“无可奈何”吗？

更值得玩味的是，“苏进士一笑而去”！

这一笑，似乎就要了莫氏的命！因为小说的最后，她自经而死！

不着急，我们还可以回过头来看看，苏进士回乡，她本身不准备理睬苏进士的，没有想要去求得复合，是这苏进士特意寻进去的，还特意“恭恭敬敬的作上一揖”，想必当时因这苏进士衣锦还乡，是敲锣打鼓而来，围观者也甚多，在一个乡土社会，知晓他们之间关系的人也是不少，苏进士如此“特意”，如此“恭恭敬敬”，便是“故意”为之。再加之临别时的那一笑，更是充满了各种意味——对莫氏有眼无珠的嘲讽？大仇得报的畅快？还是对莫氏现状的鄙视？

如此看来，这苏进士的人品也不怎么样啊！莫氏当初的选择也不全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