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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马场上的洋娃娃

2022-07-06  本文已影响0人  绿萦

️一

西西今年5岁,家在小镇边边上。

从她家出门,穿过菜园子,走上两分钟,便是一条灰尘仆仆的柏油路。

这条路是几公里外彝族村落的村民进镇赶集的必经之道,因彝人牵的马不能进街心,所以路旁一块空地便成了彝人拴马的“停马场”。

日复一日,这块空地上堆起了厚厚的干马粪,马吃草,所以并不十分臭,反而有淡淡的青草香。

然而,住在附近的汉人图方便,五颜六色的垃圾也渐渐堆满了马场周围的沙树脚。

一个周六,又是小镇约定俗成的“赶集日”,西西跟着妈妈在街心卖了一整天的菠萝。

傍晚回家经过马场时,大部分的马已经跟着主人回家了,只有三两匹马还站在一旁发呆,驮筐里满满当当,旁边却不见主人。

西西一边往家走,一边好奇地盯着其中一匹马,她远远就看到,这匹马的驮筐里除了货物,还明晃晃插着一把玩具水枪、旁边还掖着一只头朝下的粉红色洋娃娃。

她也想要一只那样的洋娃娃,妈妈总是说半夜有老虎出没,不能出门,要是能抱着洋娃娃睡觉,就不会害怕了。

想到这,小姑娘轻轻叹了口气,那样的洋娃娃,她是绝对不敢开口向妈妈要的。

她心里老是忘不了那天无意间听见妈妈对隔壁王婶说的话:“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啦!想苦钱,还是得出去打工…”

她并不懂得打工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隔壁王小丫的爸爸妈妈就在打工,过年了才回家几天。

西西不想妈妈去打工,她宁愿不要任何玩具,每天只玩树叶、扔石子。

想到这些,她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妈妈,并咧嘴笑着,小跑追上去拉住了妈妈的手。

第二天,西西要去小镇另一头的外婆家玩耍。

经过“停马场”时,她习惯地朝空荡荡的停马场瞟了瞟,却惊奇地发现,就在昨天那匹马站的位置,一只粉色洋娃娃正脸朝下趴在垃圾堆上。

西西一个箭步冲过去,她背着小手,弯下腰把洋娃娃仔细看了又看,跟昨天马背上那只一模一样!

她直起身,四面看了看,空无一人!

“肯定是昨天那匹马落下的!”她自言自语道,之后挠挠刘海,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马场,往外婆家走去。

在外婆家玩一整天,西西把外公种在园子里的草莓吃得只剩白的,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再次经过马场时,她发现洋娃娃居然还在原地!

西西心想:“也许下次赶集,丢洋娃娃的人才会从山上下来。”

于是从那天起,西西像得了重大使命一样,每天都到马场“巡视”好几次,就为了确保洋娃娃不被镇上的小孩捡走。

然而,洋娃娃如同遭人嫌弃的马粪一样,静静躺在垃圾堆上,一直躺到了下个星期六。

到了星期六晚上,马场上的马再次散去,洋娃娃依然在原地,比一个星期前更脏而已。

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西西却丝毫没被吵醒,早上起床后才发现门前四处是水洼,花台上的绣球花像水淋过一样。

她突然想起什么,提起裤脚、头也不回地朝着马场的方向飞奔去,身后溅起了一串又一串水珠子。

也许是刮了一夜大风,那只洋娃娃被垃圾埋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小小的脚。

西西麻利地拨开薯片袋子、可乐瓶子,把洋娃娃像宝贝一样从垃圾堆里刨出来。

湿透的洋娃娃“啪嗒、啪嗒”滴着水,身上散发出刺鼻的霉味和垃圾腐臭味。

但是西西并不在意,她把洋娃娃轻轻捧在手上,一蹦一跳跃过路上的水洼,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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