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摆地摊卖花，一天能赚多少钱
在巴厘岛隔离已久，因为不爱看新闻，跟国内最稳定的联系就只剩偶尔刷刷微信朋友圈了。这不，最近几天的朋友圈就被“摆地摊”的梗隔三差五地骚扰一下。
其实也没啥，生活所迫，为了多赚些外快贪黑摆地摊再正常不过。
摆地摊嘛，正好我也有所涉猎，可以小小分享一下我的这段卖花经历。
那是到法国的第二年，彼时我还是个小鲜肉。
虽然是留学生，但家里并不富裕，所以初到法国的第一个暑假就开始打黑工补贴生活开销，因此认识了几个社会闲散人士。
也正是因此机缘，在五一前夕从他们口中第一次听说法国劳动节当天卖铃兰的传统：
铃兰(Muguet)，又名君影草、山谷百合、风铃草。5月1日是国际劳动节(Fête Internationale du Travail)，也是法国的铃兰节。
从1985年起，每年的劳动节，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卖铃兰花的、手里拿着铃兰花的人们。
法国人相信，铃兰能带来好运 (Porte-Bonheur )，收到铃兰花的人会将花挂在房间里保存全年，象征幸福永驻。
不过今年因为疫情影响，不能摆摊。
同事们问我当天愿不愿意一起去里昂La Part-Dieu火车站摆地摊卖铃兰，当时又穷又天真（现在依然穷、依然天真~），想到有钱赚立马答应。
四五月的法国天气开始变暖，原野复苏，尤其是一场春雨后，大地的稚气被湿润的新草新叶处处点染，这时候去林间采摘新鲜的铃兰再合适不过。
头天下午一个同事载着我驱车前往附近的林区采铃兰。
第一眼看到林间被耶稣光照亮的铃兰丛真的太惊艳了，那种唯美的意境让我想起一些P得很假的屏保桌面。在毛糙质感的光的漫反射下，仿佛给面镜子，我就能化身成那喀索斯。
我们没采一会儿就分开行动，他的动作一看就是老手，我也不甘示弱，手中金剪飞快，没过多久从老师家借来的菜篮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几丛倔强的叶子从破口蹭出也懒得管，掉了就掉了，那种自命不凡让人觉得坐拥的是满篮切糕。
回到住处，我开始连夜包装，忙活到午夜，大概扎了一百多束。
说是包装，其实就是把从超市买来的最廉价的透明包装纸剪成方形，再用它把两三株铃兰围成小花束，最后一条彩带扎个蝴蝶结，结束。
总之“进货”加“包装”成本不算人工还不到五欧，虽然粗鄙无比，但一想到即将第一次摆地摊卖花赚钱，内心的期待还是远大于嫌弃的。
第二天清晨四点多，本来同事们约好开车接我一起去里昂的，结果到点一个人影都没有，打电话不接，这才想起之前的各自行动其实早已暗示把我排除在外。
没办法，有手有脚，不怕落单，大不了单干。于是我独自坐上了最早一班去里昂的火车。
Part-Dieu来过很多次，但以摆地摊的身份还是第一次。
到达时天已大亮，因为不懂，一开始先是提着篮子在车站里面转悠，结果没过多久，我的高调被警察叔叔逮个正着，并顺手把我撵到门外，解释是“你是新来的吧！”我笨手笨脚的胆怯的确证实了他的讶异，也就没多为难我。
退守门外，看样子来得还算早，站前广场还比较空，有很多待选的空地，探头探脑的鸽子落满一地，于是我挑了个靠正门的位置，旁边一个干活利索的中年大妈一看就不好惹。
装满的花篮其实蛮重的，于是往阶下一放，敷座而坐，闭目打起瞌睡。
那时的我还处在一贯的自闭状态，兴奋归兴奋，但同时保有胆小、认生的情结。陌生人是万万不敢去主动打招呼的，踽踽不前，于是我招揽生意的唯一途径就是强颜欢笑，同时试图用闪躲又无助的眼神唤醒路人匆匆而过的怜悯。
佛系卖花全靠缘分，一天下来，这招偶尔奏效，但更多时候是把自己陷入关于生活的思考或完全抽离等风来的状态。
卖花过程懒得赘述，不想卖苦，而且因为时间过了太久，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完全忘记当时是如何熬过徘徊又局促的一天，忘了多少人从我面前走过，忘了自己在人海中如同空气，忘记光顾摊位之人的或喜或忧……
但从那一天后，我再也没有忘记生活的艰辛。
在那一天之前，不知从哪来的优越感，觉得自己就是比摆地摊的高人一等，多年的应试教育用一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长久地蒙蔽了我的思想。
义务教育虽然长于以教育人，但偏偏不授如何面对圣贤书外的浩浩平生。生活粗糙质密的肌理，就像遇见那片铃兰前踏过的泥泞小径、跨过的覆苔朽木，绝大多数城市孩子是接触不到的。
感谢自己当时做了个天真的决定。现在觉只要在法律的框架下，为生活奔波的人永远值得尊敬，摆个地摊有啥好丢人的。想起之前写给自己的一句话：人如溪川，我们拼尽一生的奔涌，不过只为寻到内心可汇江海的低处。
最后，知道有人点进来只想听重点。
当天早上六点多出摊，下午五点多收摊，十多个小时只喝了一小瓶水，一个面包。在询价后，铃兰我是卖2欧一小束，3欧一大束，5欧两大束，8欧四大束。
截至收摊收到97欧，扣掉材料和交通成本以及当天的吃喝，净赚76欧，这对穷学生来说已经是暴利了。按当时汇率折合人民币七百多元，用倪萍阿姨四舍五入法可以说进账千元。
好了，一段小故事，不想哔哔太多，就这样吧。
Tips：
1.法国平时摆地摊违法，仅在五一劳动节当天可以光明正大地卖铃兰；
2.火车站人流大，因此很多小商贩会瞄准此地，尽量提早到，霸占有利地形；
3.火车站都有警察把守，里面肯定是不让进的，但好在有些警察管理比较人性，会让附近小商贩轮流进场叫卖；
4.如果是一个人摆地摊，从头天下午开始别喝太多水，要不然去趟厕所的功夫位置就被别人占了；
5.在第四条的基础上，学会憋尿真的很重要，基本算是摆地摊的压箱技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