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婆婆和鸟
一
午饭后，刚洗完碗，房东婆婆叫我到她屋里烤火。
进门是厨房，门口右手边有个老式柴火灶。婆婆也刚洗完锅，灶孔里大概还有些火石子，洗后的锅冒着热气。往里是婆婆的儿子去年给新装修的橱柜，上下两排，大红色的柜门。接着是通向里间的门，转开门把手，暖意扑面而来。
居中的火炉两边放着两排老式沙发，沙发上铺着不用的旧毯子。靠窗的墙角放着一张虽然老旧但有质感的红漆桌子，小电视自顾自地开着。婆婆靠坐在往常惯坐的位子打盹，见我进来，招呼我坐，顺手拿起遥控板调了调电视节目，又往火炉加了两个块子柴。
“早上我在桥上，看到一路一路的学娃子往城里走。”婆婆突然说。
“那大概是离家比较远，家长没来接，住在学校的学生。”我应和道。
“回不去可以去城里吃点好的”婆婆笑呵呵地说。“这两天雪大，鸟儿找不到吃的，我就撒些碎米子珍珍，把面节节和饼饼捏碎，早上撒好些，下午就吃的光光的。”
“就是，雪太深了，地上的种子吃不到，树上也没啥吃。”
“你叔叔问我你撒那弄啥子?我说鸟儿找不到吃的，窗子上撞的嘣嘣嘣的，跟小娃娃样的，饿的心慌，看的造孽。昨天有个鸟儿都跑到里头这个屋来了。他说喂惯了会天天来。哪会天天来哦，二天天一晴，找的到吃的来就不来了。它们吃的到好多嘛，我一顿少吃两口，就够它们吃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或许也不需要我说些什么。电视里放着抗战题材的电视剧，在枪声和煽情的哭喊中，婆婆头一点一点的，又打盹儿了。
窗外雪净，高速路的摩擦音里，几粒鸟鸣格外清悦。
元旦：婆婆和鸟
二
想到圣诞节看的短片《安吉拉的圣诞》。
需要借哥哥大衣渡过圣诞的安吉拉，却为教堂马槽里赤裸的耶稣宝宝的寒冷而忧虑。她偷偷抱他回家，为的是给他一个温暖的圣诞夜。但当母亲告诉她，耶稣宝宝也需跟自己妈妈在一起时，安吉拉上楼给耶稣宝宝裹上保暖的毯子后，最终把耶稣宝宝送回了教堂。
在带着耶稣宝宝回家的途中，值夜警察看见安吉拉时，给了他一枚钱币作为圣诞礼物，安吉拉却在遇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者时，毫不犹豫送给了他。
几岁的小女孩安吉拉的爱和善意，在这个将近八十岁老婆婆身上再现。2019年的第一天，我感受到了恒久之蜜的香甜。
元旦：婆婆和鸟
三
婆婆醒来，到窗下看了看她发的醪糟，一揭开，酒香弥漫。又添了柴火。接着开门出去。
不一会儿，婆婆和我妈一起进来，边走边说和我妈说：“那鸟鸟跟碎娃儿样的，饿慌了，有吃的还来啥嘛。”
每天妈干活回来都会到婆婆家烤烤火，婆婆也总是热情招待。妈进来时拿着鞋垫，边扎边和婆婆聊天。
她们聊到在元旦假期滞留学校的学生，聊到近旁两个无儿无女各自养了只小狗的老人，聊到敬老院五保户老人的现状……
元旦：婆婆和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