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 （110）
第十三章 入社 （十一）
曹世军说：“湖西一战部队被打散，我的右腿被手榴弹炸伤，身旁仅剩下的两个战友一个胸部中弹，伤势严重，一个右脚被炸断无法跑路，最后我们几人被国军俘虏带到南京。我们的伤势得到治疗后，国军劝我们投降，我们没有答应，国军便气急败坏把我们投进监狱，一关就是一年多。到了一九四九年解放军攻占南京，我们几人被解救，重获自由。解放军领导争取我们的意见，问我们是去还是留。说是不愿留下想回家的可以发给路费，不愿回家的可以再度参军，跟随部队南下。我选择了后者。说实话，那当口我很想回家，想告诉家人们我没死，还活着。可反过来又一想，这样回去多不光彩，被国军俘虏过，好说不好听。今天反正家里人都认为我没有了，我就索性当没有了，继续当兵跟随部队南下打仗，为解放全中国再出一份力，再做一份贡献。”
陈清水听后笑笑说：“果然不出我们所料，猜想你一定二次参军。你没有牺牲，我们早已知道，是大宝告诉我们的。大宝在打上海时见过你，他复员回家就把这事告诉了我们。不过我们一直没把这事告诉你父母，怕影响他们的情绪，进而打乱了他们的生活。因为二老已经习惯了你不在眼前的生活，在事情没有确准之前我们是决不能给他们增添心事。再说了，你继续跟随部队打仗，子弹不长眼，更不挑人，谁知什么时候会碰上。”
“对，你们做得对，不告诉他们最好。感谢老天保佑了我，后来我随部队打上海、解放海南岛，又参加抗美援朝，子弹始终躲着我飞，没伤我分毫。尤其上甘岭战役，那真叫个惨呀，谁也想象不到。绝大部分战士牺牲了，就在我眼前一片一片地倒下，而我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真是幸运呀！”
“你受苦了，大叔。我们向你鞠躬。你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向你敬礼！”陈清水说完恭恭敬敬地向曹世军鞠了一躬，然后又敬了一个军礼。
曹世军站起来拉住陈清水说：“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两人还有这个必要吗？快坐下，赶紧坐下！”
陈清水说：“向你致敬是很有必要的，不只是代表我个人，也代表所有人。还有，我问你，你这次回家是复员还是转业？是准备留在家乡还是去外地工作？”
“这回是是转业，我留在了东北，在机械厂当仓库保管员。咋回事呢？我的连长是东北人，他转业到机械厂担任了党委书记，我以前曾在连队跟着他当过通训员，他便劝我也留在东北来工厂上班。我答应了。我这次回家是因为想家，想看看父母，并告诉他们我活得好好的，还当上了工人。”
陈清亮说：“回家是应该的。你现在很好呀，当上了工人，比种地强，只是离家太远，回家一趟不容易。我问你，你这次回来除了看家还有别的什么打算？是否也打算把老人接到东北去吗？”
“我倒是打算把他们带走，可两位老人坚决不同意，说东北太冷，过不惯那边的生活，还是在家里好。我没办法，不能强迫带他们走吧？那只能是在家过段时间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陈清水问：“你在东北结婚了吗？也有孩子吗？”
曹世军回答：“结婚了，媳妇是东北人，目前还没有孩子。”
“那你怎么回家不把媳妇带来，认认公公婆婆，认认家，也让我们一睹芳容，看一看东北妞长什么样?俊不俊？”陈请亮说。
“她不来，嫌路程太远，说坐火车受罪，说是以后日子过好了再来。”
陈清水说：“来不来无所谓，只要你娶上媳妇有了自己的家，父母就没什么心事了，也不挂念什么了。挺好！”
几人正说着话，曹世军父亲曹青兰从外面走回家来。他看见了陈清水连忙打招呼，然后搬了个凳子坐在陈清水对面。他说：“清水，也许你知道了，腊月这孩子留在了东北，不如人意呀！哪跟你呀，在家门口工作，一家人经常见面，有事又能相互照顾，多好！”
陈清水说：“腊月这次回家不是打算把你们都带走吗？那样一家不就在一起了吗？结果你们不愿意。”
“是，我们不愿意，东北那地方太冷，不如我们这里天气平和，那地方不养人。我听说那边睡觉睡火炕，一家不管老少都挤在一个炕上，不文明。咱不习惯，太别扭。”
“去了就习惯了，入乡随俗谁也不笑话谁。再说了，东北那地方山东人很多，闯关东过去的大部分都是山东人，到了那里你会遇到一些老乡的，很快就会适应了。”陈清水说。
“那也不去，还是老家好。”曹青兰说，“你们几个人说话，我去准备中午饭，一会儿咱们爷几个好好喝几盅，叙叙旧。自从你们几个偷偷跑出去参军至今已经有七八年了没见面了，稀罕着呢。还好，你们都没出现意外，或早或晚都回来了，值得庆幸！”
陈清亮说：“好吧，咱们爷几个是该坐下来好好喝几盅。你老人家去准备饭，我就去准备酒。我家前几天有从姥爷家拿来的一葫芦地瓜干酒，自酿的，很纯，很好喝。”
“好好！你们都去准备吧，我今天不再凑热闹，只兑张嘴。等两天我有空就在家摆桌酒席把你们都请到好好痛饮一番。”陈清水说。
酒菜上齐，爷几个开始推杯换盏，一直喝到下午。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这时来曹世军家串门的邻居络绎不绝。陈清水看到这情景，又想到自己公务在身，觉得不能继续逗留，便向曹世军爷俩告辞直接回了乡政府。（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