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鱼乡（中长篇小说：13）

                    13

    风起于青萍之末、祸起于萧墙之中。金老爷岂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自从梦心在那滂沱的大雨之夜、披着一身雨雾来到金家，并随着

    她的“鲟凤鱼”开幕靓亮，如一缕青莲之风给了他一种清新的感觉，但就在他和梦心双双沉醉于这种愉悦的生活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在金家大院的某个角落有些鬼魅之影在暗暗浮动，并且这种鬼魅之影似乎拖着巨大的黑色翅膀在缓缓地翳出，阴影越来越大，如太太每天带着讥讽哼哼的似笑非笑、大少爷天华在他面前过于躬迎的小心翼翼、二姨太阴暗诲沉如毒蚀似的表情，这些在无声中他都能察觉到，但又若有若无、飘来浮去。

    但梦心每天仍然笑呵呵地，照料着自己的孩子——天珍几乎没有离开她的身边，偶尔去餐庄看上一看——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更多的时候，她抱着孩子和金老爷在一起，有时在夕阳下，有时在小雨天，闲坐、听雨、品茗、观荷……

    仍然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太阳距地有一两米高的时候，残红在院里铺落一地，伴着从院里池塘飘逸的荷花清香，金老爷拄着拐杖和梦心在一起悠闲地享受着惬意清风，而望着远在山边絮絮即将逝去的晚霞，金老爷不禁有些担心、惆怅，“我是不是得给你们娘俩另外备置一些以防不测之资？”——因为现在餐庄的经营几乎是大少爷天华在一手经营。

    “不，不要。”听到金老爷这样说的时候，梦心会心地报以莞尔一笑，似乎梦心从不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有后顾之虞。

    有时金老爷就感到迷茫，这梦心是出于天真？还是迷失在现在的幸福之中？抑或是别有一番心机？但金老爷在仔细地品味、咀嚼之后，感觉都不是。

    梦心虽然平日里笑呵呵的，但却不是娴熟之女；梦心虽然看似大咧咧的豁达开朗，但绝非没有心机。在梦心村姑般的笑声中，金老爷似乎隐约地望见一位蒙着面纱、披着笠帽的江湖杀手。金老爷面对梦心，有时感到放心，有时又隐隐不安，放心的是通过这几年的两人相处，他知道梦心一定有自己去世以后生活的后手，不安的是天真也是自己的骨血，他不愿意让孩子在自己身后之年梦心重蹈覆辙、重启漂泊之旅，况且金老爷隐约地觉察到梦心的“鲟凤鱼”——那道尚未谋面的雄的“鲟凤鱼”菜如果在自己去世以后，很可能在梦心的手中演绎成一位杀手，从而在萧蔷之祸的财产争斗中对现在的“一亩豆田”餐庄形成致命威胁！

    因而他不止一次对太太和天华夙叹、交代，在他去世以后，一定要善待梦心和天珍，否则餐庄经营很可能有灭顶之灾！

    应该说金老爷是一个明天道、具天眼、洞穿世事的智者、达人。

    只可惜了金老爷的一片心意、心智，太太和大少爷没有领悟，也没有按照金老爷的遗愿安置，在金老爷七旬去世以后，梦心和天珍就被他们逐出了金家大门。

    梦心披着雨雾走进了金家大门，又带着儿子在金老爷墓前叩首以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