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第一次别离

       母亲怀胎七个月时发生了点意外，我就这样“意外地”来到这个世上。可能在娘胎里就没发育好吧，个子矮，头发少，就连胆子都要比正常人小上那么不止一丁点儿。

       从记事起我就不喜欢冒险的刺激的游戏，从来不敢看鬼故事，恐怖片，就连看见别人家办丧事我都要躲得远远的，因为我害怕，真的害怕。第一次经历亲人去世那年我才6岁，那一天我清楚地记得姥爷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的每一个细节，至今我都无法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18年前那天临近正午时分，我靠在姥爷的怀里，看姥爷认真地剪着报纸，姥姥在厨房里准备着午饭，残疾地小舅舅在卧室里看书，我们都在等着一个人回来开饭，那个人就是我的母亲——姥爷生前最疼爱的女儿。姥爷是一个商人，是我家小镇上第一个经商的人，卖过毛线、卖过塑料头梳、开过饭店。养育着儿女8人，家里面都还算得上镇上比较富裕的。那时年过半百的姥爷已经不怎么经营生意了，只是在家里做一些糕点，母亲替姥爷去街上卖，生意还不错，上午出门中午保准儿能赶上吃午饭。

        那天也一样，姥姥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就等母亲回来就可以开饭了，突然间姥爷让我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他自己却躺在地上，姥姥发觉不对劲，就问姥爷要不要先吃点饭，姥爷却摇了摇头，姥姥拉着他不让他往地上躺，随即吩咐我去三姨家叫人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吓傻了还是太小不经事儿，跑出去见了三姨不知道怎么去表述，就这样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等我带着三姨再赶回家里的时候姥爷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匆匆忙忙从街上赶回来的母亲听到哭声把自行车扔在一旁立马赶过来，随后就送姥爷去了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母亲不断地跟姥爷讲话，一遍又一遍祈求他睁开眼睛，最终姥爷睁开眼睛只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回去吧”，就再也没有醒来。

       姥爷的8个儿女前面6个都是女儿，后面是2个儿子。虽说姥爷是个商人，可“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可一点都没少，好的是几个女儿从小跟着他经商学到了不少本领，有3个女儿婚后都经营着饭馆，日子过得都还不错。最不幸的要数大女儿了，直到姥爷去世的那一刻大姨都没有原谅姥爷曾经犯下的错误。有句话说：“会挣钱的人也会花钱”，姥爷就是这么一个人，经商挣了不少钱，也让他养成了不好的习惯——赌。姥爷因为赌输了好多钱，让大女儿嫁给了一个同他一般大的“老头子”。我想大姨是恨姥爷的，即使后来大姨离婚又改嫁了，她还是恨自己的父亲那时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幸福，这样的恨让大姨在姥爷临终时都没有流下眼泪。

       愧对于大女儿可以称的上是姥爷人生的一件憾事，但是我想还有另一件事也同样让姥爷内疚了一辈子——我最小的舅舅。

       小舅舅18岁那年跟着别人去经商出了车祸，摔断了双腿，当时如果治疗及时的话是可以恢复的，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坐在轮椅上。母亲告诉我说姥爷放弃治疗的原因是高昂的手术费，以姥爷当时的经济能力是可以支付的，但他却没有。或许是他想留着钱去赌，或许是害怕穷苦的日子，也或许是其他的，最终错过了时机，一切都无济于事了。是的，他是自私的，18岁的男孩，正值青春年少或许他能有大好的前程，可是没有了双腿，他拿什么去奋斗。我不知道小舅舅有没有恨姥爷，我只知道他为自己残疾的双腿懊恼过、失望过，最终只剩下妥协，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这就是我的姥爷，一个自私的老头儿，可是我却不恨他，我也没有理由恨他，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母亲是他最爱的女儿，我也就成了他最爱的外孙女，一个在临终前还把我抱在怀里的老人，我有什么理由去恨他。我想姥爷是后悔过的，后悔自己所作出的决定，后悔他掌握着儿女的命运，却没有让他们自由去选择，没有在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伸出双手……

       这是第一个离开我的亲人，他已经离开了18年，但是我无法忘记，或许我胆子大一点，可以改变一些；或许无心的我，也并没有做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