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秋日》的孤独

主呵，是时候了。夏天盛极一时。

把你的阴影置于日晷上，

让风吹过牧场。

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

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

催它们成熟，把

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在林荫路上不停地

徘徊，落叶纷飞。

                                ——里尔克《秋日》

里尔克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德语诗人，他曾经辗转德国、法国、意大利、俄罗斯等各个国家，在颠簸的路途当中写下了许多令人赞叹的诗句。一生漂泊、穷困潦倒的他坚持着自我，与孤独为伴，他的孤独来源于对家的渴望以及对人生的思索。里尔克的诗歌充满哲理性，他善于观察客观事物，从中获得直觉形象，借以象征人的主观感受。《秋日》是里尔克最受读者喜爱的诗歌之一，北岛曾说：“正是这首诗，让我犹豫再三，还是把里尔克放进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诗人的行列。”

《秋日》一诗在结构上分为三节。

第一节的第一句就从上帝写起，“主呵，是时候了”，孤独的里尔克只能与上帝对话，“夏天盛极一时”，是作者在感叹狂热的夏天终于过去了，迎来了秋天，秋风吹过牧场，沁人心脾，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在初秋的美景当中。“你的阴影”和“日晷”是近景，“牧场”是远景，由近及远，体现出诗人思绪的跳跃，给读者驰骋想象留下了广阔的空间。

第二节写累累的果实挂在枝头，等着被酿成美酒，“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是作者的祈祷，不同于中国传统的悲秋情绪，里尔克希望秋天是美好的。诗人运用了一系列动词“让、催、压”，叙述了由果实成熟到酿酒的全过程，而这一过程则隐喻着人的成长，给人一种生命蓬勃的感受。

前两节营造出了一种清新恬静的氛围，似乎与孤独无关，但诗歌在第三节达到了高潮，诗人的情绪高涨，孤独感喷薄而出。“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这两句话概括了里尔克漂泊、孤独的一生，但他仍然在追寻着故乡，并且将永远追寻着，蕴含着丰富的哲理性。“不必”二字体现出他的从容，于是紧接着诗人由内心的独白转向了对自己生活场景的描写，“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诗人很好地与孤独相处，处之泰然，过好自己的生活。最后一句“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象征着自己漂泊的一生，凸显了孤独与流浪的凄凉感。

这首诗由客观景物写起，又寄予自己的期盼，蕴含着诗人的主观感受，整首诗的感情不算浓烈，但在必要时又充满激情，激情散去后又归结到个人的生活体验上来，情感跌宕起伏，让读者对“孤独”二字产生思考。现代人愈发感受到孤独，这似乎已经成为人们精神的“症结”，里尔克的孤独或许能让我们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孤独，他对待孤独的态度也值得我们细细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