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油渣

      在物质这么丰富的年代，想吃鲍鱼，想吃小龙虾，深圳人在家方圆几百米内就可以采购到，甚至到普通的大排档都能吃到。普通人家的饭桌上摆满鸡鸭鱼猪牛羊肉，那也没有人会因此联想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悲情画面了，因为这些对于如今中国都市人而言，也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菜肴了。

      昨天，我和老公逛超市，土猪的肉档搞活动，肋排整块带皮销售，价格看上去比较美丽，我没按捺住，也买了一整块儿。秤完之后，我们让肉档的促销员把排骨、瘦肉、肥肉分类切开了。

      其实我们平时都吃植物油，昨天为了图优惠，不得不肥瘦一齐收入囊中。回到家里，老公就开始用肥肉炼猪油了，好家伙，真真的是香呢。

      闻着这香味，看着锅里欢乐得冒泡的猪油渣，让我想起小时候非常美味的一道菜：猪油渣炒酸菜。在现在的人看来，非常不起眼的菜，在我的回忆中，绝对是美食，妈妈炒一大罐，我带到学校里，得管吃一个星期呢。我还记得，我们姐弟们馋嘴，家里没有零食，我们有时候就偷吃橱柜里的猪油渣，小黑手一伸，从大碗里抓出一小把猪油渣，找一个角落，将它们一颗颗送进嘴里，别提有多香了。但是也不能偷吃太多，吃多了容易被发现，被责骂是免不了的。有时候，农活太忙了，妈妈没时间炒菜，就倒小半碗猪油渣，淋上酱油，也算是一道小菜，配粥吃，可下饭啦。

      小时候我看爸爸炒菜，夏天，他舀一勺油，轻轻松松的，油就入锅了。冬天，就费劲多了，油粘在勺子上，爸爸拿着的勺子得在锅底“嗑嗑”几声，这样油才能滑到锅里，后来我学习了物理，才知道为什么夏天的猪油是液体状的，冬天的猪油却是凝固状的。

      昨天我们把猪油冷却后放到冰箱去了，短短的时间，猪油就从夏天的状态过度到冬天的状态。

      其实，以前我们家也养猪，养一头猪得花大半年或一年，过年或过节请村里的屠夫来帮忙宰杀，那时候的猪油渣也比现在的更香。科学的发展让很多曾经的不可想象变成了可能，一切都变得非常快。慢与快，孰好孰坏，不好一概而论，只是我仍旧很怀念曾经那跨越几个月才能听到的“嗑嗑”声。

      我不由想起木心的那首诗：《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