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过去式

过去就像一个牢笼，牢牢套住一个人的记忆，让你忘记现在要珍惜的一切，一味的沉浸在过去中无可自拔。

　　他和她的交集除了偶尔目光的对视就没有了一切语言上交流，就连正常的问候都变成了一种奢求。班里的一切还是一样照常运行，他和她的一切都不被人关注到，一切该照旧的还是照旧。

　　他和她的对视越来越多，同样的，躲避的动作也越来越成熟。他在心里是明白的，他是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而她也是可能喜欢他的吧，因此他的脑子里总是幻想着各种场景见到她，然后跟她说自己喜欢她，她也会接受他的喜欢的，然而这永远都是他在做白日梦，他都没有付诸过一次行动，老天爷一次次给他制造机会，他却一次又一次错失，一切皆是因为他的软弱不堪，总是在意别人的眼光。

　　如今分开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班里老师都组织了几次考试，他的成绩都是一直在往下掉，虽然还是有那么一两课还算稳定，但也是退了一点，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不怎么用功学习，上课经常睡觉，仿佛永远睡不够一样，而且现在每天晚自修都差不多比她来的晚，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学生会记名了。虽然每天晚自修放学后他都会留下来学习，可是也没怎么学的进去，只是在应付一些要上交的卷子，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借龙腾的卷子抄。如今的他也算是一个超级大懒虫了，在宿舍里永远是睡得最早的那一个，却是起的最晚的那一个之一，至少在前三，但很多时候是在他之前起的床，在他前面的那两个是因为每晚熬夜才会起的如此之晚。

　　如今的她和他却是截然相反，她成绩有了很大的提升，就拿数学来说，都有一两次及格了，而且还是超出了一些，其他几科成绩更是像坐火箭一样迅速提升，这一切都归功于她的同桌，总会耐心教她。

　　因是南方，所以这时虽是即将迈入了秋天，可天上的太阳还是很毒，依旧还是穿着短袖，只是学校里的落叶却是变多了，树上的叶子也黄了一大片。因为他的身体偏属于寒性，所以他现在很少出现在走廊外边，大多数时候都是趴在自己的座位上睡觉，或是坐在桌子上隔着防护网看外面的世界，对面的人家在楼上种着一株葡萄藤还有几棵橘子树，他挺喜欢这样看着外面的感觉，这样子可以让他的眼睛得到有效的放松，不至于睡得太久让眼睛受到压迫，同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笼中鸟渴望着外边的自由，而他的学校也的确像是一个牢笼一样关着大部分的学生，他用过很多的办法走出过这个牢笼，但是从来没有像别人一样为了上个网就要爬墙。

　　他曾经的梦想着考上一个好高中然后在考上一个好大学，然后安心等到毕业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他现在却是改变了这种想法，因为他感觉学校就是一个关着他自由的笼子，他只想快点从学校里毕业，或者自己如何才不用读书，逃离学校越远越好，这种念头愈想愈发的疯狂，他相信学习并不唯一改变命运的，他相信自己有其他的路，这种思想以至于影响了他以后的学习，因此他在中考失利上了二流高中，然后又不知悔改，在高中睡觉玩乐度过了整个高中，到了大学又是同样的度过。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皆是他喜欢她的懦弱的想念。

　　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样的状态下度过一天天的。无聊，空泛，孤寂，外表热情开心的笑容下却是藏着落寞。每时每刻他的脑海里都会浮现过她的影子，如果说他的大脑何时能停下来不想她，那么也唯有在睡着了的时候，可是有时候却是会做梦梦见她。如今的他和她关系往着越来越陌生的道路上前进着，像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陌生。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天没有和她说过话了，有时候她跟他说上一句话他的脸上就会露出无比纯净开心的笑容，就好像她跟他说话是天大的恩赐一样。

　　这是一天上午的体育课，是在最后一节课，他因为太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所以一个人很晚了才下楼。他在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她和她的闺蜜，他一见到她心脏就是剧烈跳动不止，然后他的脸有些发烫，应该是红了，只是脸有些黑看不见而已，而且她的身体还发烫发痒，这是他紧张时候才会出现的反应。

　　她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他，她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嗨，洛夜，你现在才下啊！”

　　他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然后就加快步伐走在她的面前避开了她，在她还没有走下楼梯的时候他就已经走到操场的中间了。他的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是他和她不再是同桌之后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不用同桌来叫他，她不喊他同桌是对的，因为他现在就不是她的同桌，她的同桌已经另有其人，他略微失落。略微远远躲开她，他心中刚才剧烈颤抖不平静的心脏才逐渐冷淡下来，他试着去忘记刚才的不痛快，可是却怎么也忘不掉，暗恨自己为何要跑的这么快，不给自己一点机会，不然他就可以和她并肩一起说着笑着走到楼下在分开了。

　　因为初三，所以体育考试也纳入了中考中，所以他来到操场后就开始练习投掷铅球，她来到操场后也开始练习铅球，她就站在他的对面，与她相隔十来米，她的力气很小，这是他知道的，她的力气差不多排在班里女子倒数前十吧。她练习投掷铅球的样子真的很搞笑，动作一点都不标准，他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落在她的身上，算是在偷看她吧。

　　上课后，老师整合队伍，今天要测试五十米短跑，一组四个人。他和她现在的同桌分到了同一组，是竞争对手。这次的跑步他严阵以待，因为她就在旁边看着。他在准备的时候听到了旁边的她说：“我过去式同桌和现在的同桌比赛呢？”她说的话所有站在旁边的人都听见了，那些人只是笑了笑。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场现在同桌和过去式同桌比赛而已，可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场角逐的争斗，关乎尊严问题，同时他的心里有些苦涩，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竟变成了过去式同桌，同桌这个词语已经不属于他了。而且他从来没有听过他现在的同桌喊他为同桌的，都是喊他的名字。

　　这一次的比赛即使是输了，也不能输了气势，他聚精会神听着老师发令，然后在哨子响起的那一刻快速如箭冲了出去，他用尽了全身力量，这是他五十米测试以来的第一次用尽全力去争夺第一，最终的结果是他输了，就差了那么一点。输了，还是输了么？他这个过去式同桌输给了现在的同桌。是啊！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一切作为不过是在徒劳挣扎而已，过去只是用来缅怀而已，而现在才是用来珍惜的那一个，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只是他在心里憧憬着的一点希望而已，可笑，真是可笑，不想放弃却不敢勇敢去珍惜。

　　她快速来到终点位置给她的同桌庆贺，庆贺她现在的同桌夺得了第一名。至于他嘛，她根本就没有看过一眼，他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大榕树下的石椅坐着，身体累心也累。他低着头让汗珠从头发上滴落到地上，他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却也留出缝隙，他的眼睛投过缝隙看着开心笑着的她，他的嘴角浮现出无奈的笑容，像是哭笑一样，若是正面看到应该是十分难看。他看到她和她现在的同桌如此亲密的样子，他是真的很妒忌，为何那个人不是他，为何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然而，他却从未想过这里面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的，仅仅是因为老师将他和她的座位分开吗？不，一切都是因为的软弱不堪的心脏。

　　五十米的测试很快就完成了，他还特意看着她跑五十米的样子，或许她比别人胖一点的原因，所以才落在了自己组的最后一名。剩下的半节课老师交给了同学自己把握，因此男同学都开始玩起了篮球，他也加入了里面。他的球技虽不算很好，但也不是最差的那一个。只是他很懒，可能是因为天上的太阳光芒太恶劣的原因，拿到球大多数是传给了别人，而自己就是站在一个地方，若是有球传来看准机会就投出去，不过，它今天挺背的，投的球竟然一个也没有进，反而对面却是一直在进球。如此夏天里即使他已经很少动了，可后背还是浸透了，到了下课后，他们都不再打球了。老师草草集合说了几下就放他们走了。吃过饭后他就一个人回到宿舍然后去洗了个冷水澡。冷水透心凉，心却更凉。他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想之前的事情，挥之不去的压抑落在心头让他的呼吸沉重。

　　水龙头开到最大，水从头上冲下，他睁着眼睛看着滴溅的水，他的心情是悲伤的，他的眼睛红透地彻底，即使水为此降压，他的眼睛还是感到了炎热。他的脑海中总是会不争气的想起她以前的好，她以前对他说的话，对他的笑，对他的一切一切。然而，这一切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住任由她从他的手指缝里溜走。其实，她现在还是在他的“面前”，只是他还是没有一点勇气去争取罢了。

　　关掉水龙头，用力甩了甩头发的水渍，然后用毛巾擦干，在水中泡的太久，手指都泛白褶皱了。回到宿舍，他坐在床头靠着墙不断用手拨弄湿漉漉的头发，这算是跟她学习的习惯吧！宿舍里的人都回来了，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他弄干头发水渍，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读者看。

　　下午，它因为差点睡过了头，所以一起床就赶紧穿上鞋急匆匆跑上教室。还好，只是上课预备铃响了而已，老师也还没有来。他从前门走过，从她的身边走过，他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路过她身边的他，他也正好低下头看向了她，因此，两人的目光一下子对视上了，他又一次快速躲开她的眸光，加快步伐从她的身边走开，头也不回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坐下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她，在他前面的她又趴在了桌子上，只是他不知道她是否闭上了眼睛睡觉。上课铃声再次响起，老师来了，老师开始唾沫横飞在上面讲着，台下的他却是一点学习的心思也没有，所以他和她一样趴在了桌上，他没有闭上眼睛，他的余光落在她的后背，一只手执笔在笔记本上乱写乱画。今天整个下午他都很安静，连座位都没有踏出一步，同样安静的也有她，平日里她和她同桌都是班里玩闹最厉害的，今天整个下午她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跟她的同桌说，一点玩闹都没有。为何他看着她这样他的心里却是高兴，是因为他的妒忌心得到了平静吗？她整个下午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这是他和她不再是同桌之后的第一次。是他看她，可能是因为他的座位在她的后面吧，不需要做什么掩饰就这样看着她也不怕被人被她发现，目光大胆，眼睛里藏着莫名的小心思。

　　晚上，她又恢复了之前那个上大家脸上都会露出开心笑容的她，宛如一个美丽欢快的精灵。不知为何，他看到这样的她却是更高兴，或许只有她做回真实的自己才是她才是他喜欢的那个她吧！他喜欢的那个人脸上应该是永远挂着大大咧咧的笑颜的她。晚自修的时间他依旧还是老样子，无聊的目光注视在她的身上，她的目光也终于看向了自己，这一次他看了她很久才不舍得将目光收回，她的眼睛就像是他世界的禁区。这样的感觉真好，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害怕她的眼睛有一点会不再看向自己，怕自己的注视自己的躲避没有了任何的的意义。

　　时间似乎很漫长，因为他总感觉下课时间到了却还是久久不下课，实在是磨人的很呢。终于等到了放学，他却是依旧没有回去，而是在座位上拿出了卷子学习，连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病才会这样。

　　她的同桌也留下了班里，以前的他可是从来不会在下课后多待一分钟的。也是，有如此可爱美丽的同桌，又有谁不想待在她的身边呢？任何人都会愿意为她改变吧！就如自己一样，为她改变了许多，从此上课不专心，学着她拨弄着湿漉漉的头发，学着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模样，还有很多很多，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习惯是哪一个了，或者说他的习惯已经融入了她的习惯当中，就如他的记忆里她的存在是他不可切割的一部分。

　　最终等到关灯或说是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再也不用在班里看到她和她的同桌玩闹的场景，不用在心里煎熬她给的妒忌。离开的时候她回眸望了一眼他，而他也正好迎上她的眼睛，莫名的默契刚刚好。躲开，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收拾好自己的课本。该回去了，不必要再留在这里，明天还要继续新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