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残废以后

近日，天气“冻手冻脚”，对我这个大叔也耍起流氓来。一早脚凉凉的，就给冻醒了。有风，必冷，这是惠城冬天的特色。又无太阳，满天灰白的云，整日里几乎呆在小小的值班室里，来回不停地走，有那么一刻，犹如被囚。

偶尔要长长地舒一口气，有时并轻叹一声。长舒短叹，完全是无意识的，好些次之后才发觉。

意识到后，感觉不是一个好现象。便想：为何如此呢？

想着写作的事，想着家乡的事，想着有辆车的愿望，想着工作的事，想着明年如何打算？乃至人生的以后…每一件事情都成了问题，没有答案。

我想是压抑、焦虑所致吧。

隔一会儿总要打开手机看一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好似离不开手机，下意识动作。太无聊了。毕竟上班，心又难静，不能用于写作，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没什么好写。不过零散的读几篇散文。

蒜出苗了

读到史铁生的散文。写的平常的事，心情，思想。然而，读来感受就是不一样。为什么呢？

读《秋天的怀念》，眼泪差点迸射出来。立马忍住，揉一揉，没了。那情感只一瞬。以前读过，读过不止一遍。文章很短，八百多字，那种愧疚悔恨的情感在文字中默默忍着。所以我感到眼泪要迸射而出。一个不懂事的青年，双腿残废了，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母亲为了我，忍受着双倍的痛苦。直到病倒，猝不及防地永远离开。不仅仅是后悔，是痛苦，是遗憾。

立在窗前，问自己：假如是自己双腿残废了呢，情况会是怎样？

窗前的花草被风吹得凌乱，天依然阴着，不时一辆汽车驶过。天地在动，又似静止。

这个问题想象不下去。我做不到身同感受，因为我的腿是健康的。

但我知道，我一定很着急。或许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不急。但是，长年累月闭在屋里，受得了吗？受不了，一定的。好比这样上班，一天呆在小小的室内，不能做什么，来回地走，任时间白白地流。除了耗废生命，活着还有什么劲？

如果双腿残废了，就不能到处骑行了。整天窝在屋里，坐在轮椅上，我想不出能做什么？比如去看书吧。看几篇，半个钟，一个小时，就累了，再好的作品也失去了继续读的兴趣。必须要歇一歇，或者想一想，消化消化。若叫我整天在屋子里读书，怕是做不到。事实上，也没有这样的经验。

史铁生二十一岁双腿出了问题，开始坐轮椅。我因此倒觉得他是幸运的。二十一岁还很年轻，想起我二十一岁，刚从校园出来不两年，啥也不懂，很幼稚很无知。要是那个时候双腿残废，或许不会有多悲哀吧，因为人糊涂呀。我是想说，假如中年，现在的我残废了，那才是致命的打击。二十一岁，人生刚刚开始，还有人照顾。中年残废，依靠谁呢？

史铁生近三十岁开始写作，或者说，发现了写作。自然而然，似乎只有这一件事适合做，因为手是健全的，头脑是健康的。是写作拯救了史铁生，如果没有写作，真的难以想像。

史铁生因为写作，到三十八岁，出了一点成绩，这时迎来了他的爱情。

先是写作，后是爱情。这两样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双腿的残废。所以说，史铁生是幸运的。

我有健康的身体，四肢健全。但我感到，史铁生即便双腿残废，也比我强，比我幸福。

如果这话叫史铁生听见，他或许会说，那好嘛，咱俩换换，换一换可愿意？

我，我似乎又犹豫了。作家，爱情，这两样我都想要，可我，为什么到这节骨眼上竟犹豫了呢？

怕，害怕坐轮椅，害怕失去自由。可见，我是一个不能忍受痛苦的人。也看出坐轮椅是可怕的。

是不是说明我对写作不够热爱？是不是一定要历经苦难才能成就写作？

有时也想，之所以写不出优秀作品，正是因为太平凡，缺少苦难磨砺。没有苦难，何来深刻。

说史铁生幸运也不尽然，他收获了爱情，可终是没有留下自己的孩子。人生是没有圆满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