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还是女孩
哗众取宠的世界里，充满了低级的思维在装扮生活。
如果你有试过，也一定会上瘾的。
第一次看到邻居家的小孩哭着求我开门时，我莫名地享受他哭泣祈求的样子，涨红的脸，张大的嘴巴连牙齿都没有长齐。他嘟嘟的脸看上去很嫩白，我分不出他到底还是她。好像每一个小孩都差不多打扮，简短的头毛和超小码的衣服。
我捏住他的脸，我觉得他应该是个男孩，看着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痛苦哭泣的脸像是故意地流露出一种很享受的样子。我突然讨厌起自己的行为，让他得到快乐，我却没有了享受的乐趣。
我捂住他的嘴，本能好奇地伸手去拉下他的裤子，可是手抓他的裤子时，却犹豫了——万一是个女孩怎么办，虽然我享受他祈求我的样子，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去脱下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孩的裤子，总有一种邪恶的意思。
我放弃了探索的欲望，收回手打开门让他走进来。
有时我想不明白，我们住的公屋里面，一层十几户人家，明明在另一边的小孩，却喜欢跑来我这边，他好像认识路一样，走过一条过道，经过两次转弯，准确的来到我的门口。
“不哭有糖吃。”
小孩听到我的话，瞪大眼睛看着，果然不哭了。我看着他眼睛闪烁的泪光，多纯洁的眼神，我凑近去看他的瞳孔，我憔悴的脸在泪光中变得很奇怪，脸腮向四边延展出去。真是太难看的一张脸，我愤怒地打向反射出我脸的脸上。他被我一巴掌重重打了出去，蹦了一声倒在地上。
奇怪——他没有哭，他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挤掉眼泪的眼睛眨了几下，扭扭捏捏地走到我面前，提起稚嫩的小手，咿咿呀呀说了几句我完全听不懂的婴儿语。
“抱……”
我终于在一堆完全不明白的声音中找到了一个认识的音。我一把抱了他起来，软趴趴的身体靠到我的肩膀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了那样的触摸。我先是轻轻摸了摸他的皮肤，接着拍打一下，然后用力地捏住他手臂上的肉，我的力气越来越大，他只是蹙眉地看着我捏住他手的位置。
他还是没有哭，眉头间的距离被拉进了很多，我看着他红色的脸开始发白，突然满意地松开了捏住的手，一大块红肿的印迹留在他的手臂上。
“痛吗？”
我温柔地在他耳边问道。他没有回答我，又一次提起那只小手，拉扯着我的手指，我好像明白了他的目的，是要糖吗？
我把他放了下来，内心被祈求的欲望突然得到了释放，我指着门口边柜子。
“走过去那边。”
他看着我一动不动，我又说了一次，他好像听不懂我的意思一样，还是没有挪动一下身子。
我走了过去，对着他微微笑了笑，提起右脚，大力地往他的身上踢了过去，他没有闪躲，就像刚刚一样，身体飞了起来，按我想要的那样，摔到了柜子边，我听到了两声撞击声，这次他没有爬起来，躺在地上艰难地滚了两下，好像是要爬起来，可是身体受伤控制不了。
“痛吗？”
我慢慢走过去，眼神盯着他痛苦的动作，试探性问他感觉如何。
他咳嗽了两声，还是没能靠自己爬起来，我蹲下把他抱了起来，才发现他嘴巴在流血，我凑近看了看，不像是皮外伤。
我用手去弄开他的嘴巴，是牙齿磕到内唇了，血流得不多，可是他的形象一下全变了。我用力捏住他的脸，脸上的肉被我捏成一团，我期待地嘴里的血会不会流多一些，可惜情况没有我想象的一样。
把他抱到床上，我拿出了早就过期开始融化的糖，一下子我也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住的地方有糖。或许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又或许是邻居过来假客套时给我的。
我把糖放进他的嘴里，他鼓起的脸含着糖蠕动了几下，应该是嘴里的伤口和糖相遇，摩擦让他的伤口出现新的痛感。他停下来蠕动的动作，脸上痛苦的肌肉开始活动起来。我能想象他的贪欲，想把糖吐掉又不舍的痛苦。
“需要我帮你吗？”
他还是没有回答，真是一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我刚刚知道他们一家时，他的妈妈还使劲地说自己的孩子超听话。
那时候他还不会走路，不是在地上躺着就是在妈妈的怀里，偶尔在公共走廊遇到邻居时，大家还会假客气地说他长得可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然后从他妈妈怀里抱过去，僵硬虚假的脸用力挤出一副虚伪的笑脸对着他。
“这孩子真可爱，长大了一定很多人喜欢。”
“对啊，我的孩子以后一定很优秀，这点我和他爸爸都这样认为。”
这种奇怪的对话会把他们的笑声和情绪推到高潮，然后发出奇怪的声音，看上去就像在对他说，你以后必须是个优秀的孩子，因为大家在你小的时候就认定了，未来如果和现在不一样，那一定是一种失望的结果，那种失望，是必须有人负责的。
受到大家的欢迎，责任也就需要担任起来，他不再躺着，而是翻滚起来爬，在大家脚下面，从你这里爬到他那里，一开始没有目的地爬，谁的声音叫得大声，就爬到谁脚下。可笑的事情发生了，我常常听到在楼道里有好几个声音，在比最大，有时不知道是他们在挑逗他，还是他在看他们搞笑。
“来来来，到这边来，我这有……”
他们口中的有什么，好像是随手拿到或者是突然想起，有鞋子、有钱、有手机、有娃娃、有水果、有蛋糕、有鸡肉，更有的声音在说：有套套。一开始我会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和一个小孩说有套套是什么意思？之后我才明白，是垃圾袋，他们会把垃圾袋套在他的头上，让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有时会撞到一些楼道的桶，他自然地哭了，而那些人却莫名其妙笑了起来，而且笑声大到把他的哭声掩盖了。
“真是太可爱了。”
大家对他的行为做出这样的评价，他的爸妈为此也感到骄傲，他们会站在大家面前，洋洋得意地说“
“那当然，这可是我的孩子。”
“只是不哭的话就好，哭起来的样子不是那么可爱。”
不知道是谁，突然觉得他哭的样子不可爱，这点让他的爸妈感到痛苦，他们禁止他爬出家门有很长一段时间，等他在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他已经会扶着墙走路了。
“真的很棒，这孩子果然会是很优秀的孩子。”
大家再次看到他，意外发现他会扶墙走路，惊喜地程度让整层的居民举办了一次庆祝会，在餐厅里大吃大喝了好几晚。
他扶墙走路的样子慢吞吞的，提起脚来，膝盖不太会弯曲。
“你说他像不像螃蟹在走路，而且还慢。”
“对，要是能快起来，可能会是个跑步的运动员。”
大家都认为那样，他妈妈有意地在他的身后，用力推了两下，他果真走快了，速度越来越快，大家看着兴奋，不自觉地为他感到骄傲，然后用心鼓起掌，齐刷刷有激情的掌声，他的爸妈脸上堆满了笑容，骄傲的神色放出灿烂的光芒。
砰——他在大家面前摔倒了，身体滚了一下，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大家身体跟着抖动了一下，一幅幅看似关心的表情，眼神中却是一个期待，大家都在期待他的反应。
“他没有哭。”
有人发出了惊讶的口气，这样的惊讶一瞬间被大家认可了。
“你家小孩真的太优秀了，这样摔倒居然没有哭。”
所有人再一次激情地鼓起掌来，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他的爸妈也跟着开心了。没有人过去把他扶起来，所有期待的眼神没有变，所有激动的心都认为他是个优秀的孩子，一定可以自己完成大家期待的。
他最终还是没有自己爬起来，从他妈妈抱他起来那一刻，嘴里不停地说着“抱歉，对不起大家”。
他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走出家门，大家在快要忘记他的时候，有人提议去敲门问问看。
“他呢？”
“他会说话了。”
他的妈妈说着哭了起来，大滴的眼泪从脸上滑落，所有人终于又激动起来，大家都为他挑选了最得心的礼物，然后齐聚在他的家里，把他包围了起来。
“说吧。”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的嘴巴，他嘴唇的每一次微弱的蠕动，大家都用力吸了一口，憋气地看着他准备张开的嘴唇。没有得到任何一个期待的声音，大家涨红的脸都偷偷呼出长长的气息。
“你可以的，孩子。”
他的爸妈鼓励地靠近他身边，他爸甚至偷偷掐了一下他的屁股，希望他随便发出点什么声音都比安静不说话要好。在大家耐心等待的气氛当中，他没有让大家失望地咦了一声。一阵超热闹的欢呼声马上取代了他咦的一声。
“太棒了，能和你做邻居，真的是人生最幸运，最幸福的事情。”
所有人都握着了孩子爸妈的手，所有的情绪都得到了满足，大家纷纷表示了自己内心的开心。
在他咦了之后，他很快也学会站起来，然后慢慢走几步在倒地，大家看着他一点点的变化，好像他成了大家生活之余唯一的乐趣，所有对生活的期盼和希望。每次大家聚在一起，就会期待他新的表现，只要有一点是之前没有看过的，欢呼声和掌声都不会吝啬，毫无保留地全奉献给他。
在大家的期待之中，他不再只是走几步路那么简单，开始会自己走路。在他第一次能站着转身继续走时，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光荣神圣的一刻，他们买了很多酒，很多的食物，在每一户人家里面庆祝，所有十几家都庆祝一次，整整大半个月都沉醉在庆祝的气氛当日。
楼层热闹喜悦的气氛感染了其他楼层的住户，大家都到他家看他提供的乐趣，打拳、跳几步舞步、跟着调子哼几声歌，每一次新的表演，大家都会去和他爸妈道祝贺，所有人都开始为他们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感到羡慕。
“以后我的小孩也要像他这样，都要像他学习。”
大家的赞赏让他的爸妈相当满意，有些大人更向他爸妈提出，可以借基因生个一样的小孩吗？他成了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所有的大人都羡慕和期待拥有这样一个孩子，他是令人骄傲的，无比向上的。
他从每隔一段时间的出现，到后来需要每天都有一个新的表演节目，他不知道从哪学会了打拳，稚嫩的手握起拳头，白皙的肉圆乎乎的，他自己会吼吼吼地发出奶音般的叫声，然后挥动自己的拳头，即使动作简单生疏，还是得到了大家赞赏。
有孩子的家长都会带自己的孩子去看他，有一些更期望可以让孩子触碰一下他，说想要沾沾他的灵气，好让自己的孩子可以变得更好，更伟大。
他会的越来越多，学大人说话，对电脑等一些小孩没有什么兴趣的东西颇有兴趣，他会自己摆弄一些不属于小孩玩具的东西，如果有大人给他玩具，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好像那些不属于他的。
“我觉得，这样的孩子，以后一定是大官。”
所有人都热衷于讨论他未来的成就，好像这样的讨论得出的结果就是一定会成为现实的结果。一开始有人说是商人，后来有人说是聪明的科学家，在所有孩子都必须向他学习的时候，大人们一致认为，他必须是大官，没有其他可能。
他成为了公屋里孩子们最突出的一个，而且是未来的大官，以至于很多大人在生活中遇到的问题，都会去找他帮忙，问他怎么办。他看着大人询问的眼神，特别像个傻子，没人在意过他只是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可能连小孩的称呼都不配，更应该是个刚刚长大点的婴儿。
“放心好了，他会处理的。”
他的爸妈会这样安慰前来询问烦恼解决办法的人，多少有些封建宗教的仪式感。他变得受欢迎，也变得繁忙。
他来敲我门这一天，我不知道整个楼层的人都去哪了，没有人期盼见他，而他，正含着嘴里的糖，躺在我面前的床上。他终于舍得想要把糖吐出来，仰躺的姿势让他无法完成这样的动作，他试图用眼神来寻找我的帮忙。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他看见我的出现，含着躺的嘴咿咿呀呀又说了一些，我努力去听，他好像在请求我的帮忙，不是把糖弄出来，而是另一种帮忙，我看着他白皙的皮肤，突然有了帮助他的意思。
我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真小，基本我用一只手都可以完全掐住。
“感觉怎么样，很舒服吧？”
我知道自己的询问得不到回答，他看着我样子的眼神出现了惊恐，手脚快速舞动起来，全身都在挣扎。我看着他反抗的态度，内心奇怪的兴奋得到了满足，我双手的力量在加大，他瞪大的眼珠子好像突出了眼框。
他的脸色开始变化，从粉红变成了血红色，随着他的咳嗽声，红彤彤的的脸出现了紫色的色彩，我更期待下一种颜色的出现，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了双手上面。他手脚的力气好像被某种奇怪的力量赋予了，我能感受到他用力挣扎的全身。
终于，紫色的脸变得灰白，他的五官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一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奇怪模样，我想这一刻应该所有人都会期待看到吧！灰白色的色彩占满整个脸部时，他在一瞬间手脚都停下了舞动，所有一切都安静了，他的舌头从嘴巴里吐出了一点，那颗含在他嘴里的糖还是没有被他吐出。
我抱起他发凉的身体，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我好像看到他笑了，嘴角有点微微上扬，是开心愉悦的解脱吗？我能感受到安静的气氛中有他无声的道谢，我对着空气说了一句不客气，自己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没有人询问他的下落，我把他扔到了楼道的垃圾桶里，晚上有人倒垃圾的时候看见了他，然后告诉了他的爸妈，他的爸妈跪在大家面前，疯狂地道歉，没有了他，他爸妈为大家生活没有乐趣而感到伤心和抱歉。
“真是可惜了，以后生活怎么办。”
所有人惋惜起来，他们最终原谅和接受了他爸妈的道歉，有人好心安慰他爸妈几句，他们拥有最让人羡慕的基因，在年轻的现在快点生多一个，以后也一定会是优秀的孩子，说不定一样会是个可以做大官的优秀的孩子。
所有都轻松地笑了，大家都认定他们下一个孩子也是如此优秀。所有人为此又庆祝了一番，佳肴美味在楼道飘香，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最后又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从外面来收垃圾的人收走了楼道的垃圾桶里的垃圾，连他也一块被收走了。我有去看了一眼，他的衣服不知道被谁扒光了，发白的皮肤出现了一些难看的斑迹，小小的身体有些臃肿，一块一块难看的斑迹长在他身体的各个部分。
他被倒进垃圾车里，被其他没有用的垃圾掩盖了。我终于注意到，原来，他是个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