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丨九大召开（11—45）

第十一章​  文革（中）

第四十五回  九大召开：周恩来苦心排座位 叶静宜举国在选美

一、九大秘密召开

    中共党章规定，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但八大是在1956年开的，到1969年4月召开九大时，已经过去13年了。1967年秋，毛泽东指示张春桥、姚文元就九大准备工作和在上海调查。此后，中央文革小组成为主持九大筹备工作的领导机构。

  在此期间，国际形势也发生了一些重大变化。美苏争霸一时出现了苏攻美守，中苏关系急剧恶化，两国边境冲突显著增加。因此，在九大预备会议上，毛泽东提出，九大的任务是总结经验，落实政策，准备打仗。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共九大于1969年4月1日至24日在人民大会堂秘密举行。国内外才从会后公布的新闻公报中获悉。

出席大会的代表们一到北京，就为来到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身边而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激动。大会于17时开始。出席会议的主席团成员已到齐入座后，毛泽东从118厅出来，在《东方红》的乐曲声中登上主席台，顿时全场掌声雷动。

主席台上，毛泽东的左边依次是林彪、陈伯达、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谢富治、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汪东兴、温玉成；右边依次是周恩来、董必武、刘伯承、朱德、陈云、李富春、陈毅、李先念、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

这样排列座位，是身为九大秘书长的周恩来的苦心安排。

大会前就决定，党的八届中央政治局委员和碰头会成员坐在主席台第一排。但无论是按资格还是按地位，江青都要坐到边上去。于是，周恩来把碰头会成员安排在一边，元老们安排在另一边，这样，江青就可以很体面地紧挨着政治局常委康生坐得靠近中间。

掌声平息后，毛泽东宣布大会开幕。接着选举大会主席团，名单已提前发给全体代表。毛泽东问大家赞成不赞成？下面报以暴风雨般的掌声，于是举手通过。然后是选举主席团主席、副主席和主席团秘书长。这时毛泽东面带微笑地说：“我提议林彪同志当主席团主席，大家同意不同意？”

林彪赶紧向扩音机前凑了凑，大声说：“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当主席团主席!”

毛泽东又说：“林彪同志当主席，我当副主席，好不好？”

林彪站起来，笑着对大家说：“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当主席团主席，大家同意请举手!”

代表们高高举起右臂。林彪高喊：“通过!”会场又响起热烈掌声，接着是高呼“毛主席万岁！”

毛泽东接着说：“那就林彪同志当主席团副主席，赞成的请举手!”代表们再次举手，热烈鼓掌。

毛泽东又说：“我提议周恩来同志当主席团秘书长，赞成的请举手!”代表们又举手，鼓掌。毛泽东说：“好，通过!”

于是，毛泽东接着致开幕词。没有讲稿，话也不长，但毛泽东一开口讲话，便不断地被“万岁”和“万寿无疆”的呼声打断。

“九大”一共举行了3次全体会议。林彪在第一次全体会议上代表中共中央作政治报告，核心内容是阐述“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

根据安排，在4月14日的第二次全体会议上，毛泽东、林彪、周恩来、陈伯达、康生在全体会议上分别讲了话，这预示着讲话的5个人将是新一届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候选人。

康生先是介绍了新党章的起草和修改经过，然后说：“八届十一中全会确定林彪同志为毛主席的接班人，是关系到我党、我国今后命运，关系到我国革命和世界革命的大事。林彪同志很谦虚，他要求把党章草案提到他的那一段删去。我们的意见，这一段必须保留。林彪同志是毛主席的接班人，这是会上公认的，是当之无愧的。我的意见，林彪同志是毛主席的接班人，是应当写入党章的。”

其实这个建议，最初是江青提出的。在九大会议讨论修改党章时，江青作了如下的说明：“林彪的名字还是要写上。我们写上了，可以使别人没有觊觎之心，全国人民放心。”

报告的起草者姚文元向毛泽东汇报说，大部分同志要求把林彪作为主席的接班人写进党章，写进九大的报告和决议中。关于林彪的名字是否写进党章的问题，毛泽东整整考虑了一个晚上，最后说：“既然大多数同志都同意，那就把林彪写进去吧！”于是，作为毛泽东的接班人，林彪的名字赫然写进了党章。

接着，几位工农兵代表在大会上发了言。他们是：代表军队的黄永胜、代表工人造反派的王洪文、代表农民的陈永贵、代表珍宝岛前线解放军官兵的孙玉国、代表妇女界的尉凤英、代表革命干部的纪登奎等。

当时中苏两国在珍宝岛地区发生了严重的武装冲突。代表们听了孙玉国介绍的前线解放军指战员英勇战斗、不怕牺牲的事迹后，非常激动。毛泽东从主席台的座位上站起来，带头热烈鼓掌，并与孙玉国握手。

最后，大会进行了表决，一致通过了林彪作的政治报告和新的《中国共产党章程》。随后召开的九届一中次全会选举毛泽东为主席，林彪为副主席。毛泽东、林彪、周恩来、陈伯达、康生为政治局常委。

二、从养病闲居到政治前台

1、养病闲居

九大通过的党章把林彪“是毛泽东同志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写入总纲。从此，林彪从养病闲居走到政治前台。

两广战役胜利后，中央军委交给四野的战斗任务除海南岛外已全部完成。林彪很高兴，带机关干部来到武汉的公园，吃了一个桃子拉肚子，使林彪所有的病症来了个“紧急集合”。海南岛战役之后，林彪被抬上专列回京治疗。

1950年6月，参加中共七届三中全会后，即举家迁到北京。因在苏联治疗过程中，医生使用药物过量，损伤了神经机能，出现了怕光、怕风、怕水、怕声音，动辄出汗，见风感冒，见水拉稀等一些后遗症。林彪一直养病，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交往和参加国务活动。

1951年，从苏联回国后住进毛家湾，仍以休养为主。毛泽东曾派保健医生王鹤滨到林彪家问候。王鹤滨一进门，见叶群推开双页门，又掀开厚厚的棉帘，王鹤滨一下子惊住了。靠近林彪床铺的顶棚上粘满二三尺长的白纸条。一问才知道，林彪是怕室内有风，纸条不动他才放心。

1953年，毛泽东又指示总后卫生部部长傅连璋组织专家为林彪会诊。毛泽东特意手书曹操的诗《龟虽寿》赠与林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曹操大气磅礴的名篇，加上毛泽东酣畅淋漓的草书，表达了毛泽东希望林彪振作精神，再有所作为的拳拳之心。

1954年起林彪任国务院副总理、国防委员会副主席。1955年，在中共七届五中全会上，被补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他的职务虽然一直在提升，但他仍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即使授予十大元帅军衔和勋章典礼，林彪也只好缺席。

1956年在八届一中全会上，林彪再次当选为政治局委员。1958年在八届五中全会上，毛泽东提议林彪任中共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位居毛、刘、周、朱、陈之后。在这期间，林彪虽然一直养病，却读了不少书，而且注意观察政治风潮。

1959年7月，中央政治局在庐山召开扩大会议。林彪没准备参加会议。庐山会议在对“大跃进”经验教训的认识上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彭德怀在7月14日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毛泽东被信中“小资产阶级狂热病”等词句深深地刺痛，把彭德怀的信冠以“彭德怀同志的意见书”印发大会。

7月23日上午，毛泽东讲话后，庐山会议风向立转，开始批彭反右。毛泽东电召林彪等人上庐山。林彪上山后对彭德怀的批判是刀刀见血。他声色俱厉地说，“彭德怀是野心家、阴谋家、伪君子，冯玉祥式的人物。在中国，只有毛主席是大英雄，谁也不要想当英雄。”

庐山会议后，林彪接替彭德怀的国防部长职务，并主持军委日常工作。林彪在他主持的第一次军委常委会议上，宣布了军委常委的分工。并且说：“我的身体不好，具体处理日常工作有困难，我委托给总参谋长罗瑞卿和总政主任谭政负责。具体事情由他们管，需要的话我过问一下。重大问题要集体讨论，最后由毛主席定。”

2、走向前台

1966年“文革”开始后，周恩来等人出面请林彪“出山”。汪东兴奉命打电话到大连，让林彪马上回京参加八届十一中全会。林彪一到人民大会堂，毛泽东就亲自赶来探望。

1966年8月，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正式通过《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林彪取代刘少奇，成为党中央唯一的副主席。此后，这位曾经“横扫千军如卷席”的一代名将，开始卷入政治纷争。

1966年，林彪发表了著名的“5·18”讲话，声称：“毛主席的话，句句是真理，一句超过我们一万句。”

8月18日，毛泽东第一次在北京天安门接见红卫兵。中央文革小组组长陈伯达在开幕词中说：“我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今天在这里同大家见面。”接着，林彪讲话说：“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最高司令是我们毛主席。毛主席是统帅。”

8月20日的《人民日报》社论。开篇就说:“一九六六年八月十八日,我们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穿着人民解放军军装，同他的亲密战友林彪同志，以及其他同志，在天安门上检阅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百万大军。” “四个伟大”第一次出现。

8月31日毛泽东第二次接见红卫兵时，林彪讲话开口就是：“我代表我们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向各地来的同学问好！“四个伟大”也就铺天盖地地流传开了。

9月18日，他又讲：“毛主席这样的天才，全世界几百年，中国几千年才出一个。毛主席是世界上最大的天才。在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著作中，我们要百分之九十九地学习毛主席著作。”

《毛主席语录》是林彪授意解放军总政治部编辑出版的毛泽东著作的摘录。“万岁不离口，语录不离手。”除毛泽东外的中共高层领导人凡公开露面，必手举语录频频晃动。整个中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造神运动。人们手举“红宝书”，早请示，晚汇报，做语录操，跳忠字舞，个人崇拜由此达到了登峰。

新华社1967年6月16日讯载：我们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彪同志，今晚观看了上海市京剧院演出的革命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

演出开始时，一位报幕的演员走到台前，激动地高声颂道：“首先，敬祝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敬祝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林彪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于是“祝愿毛主席万寿无疆！”和“祝愿林彪同志永远健康！” 一度成为传遍全国的两句祝辞。

3、举国选美

1971年夏秋之交的北戴河。当年经常到这里来的老一辈革命家，大都在运动中要么打倒或“靠边站”，要么是下放农村干校。此时中央领导人中到北戴河海滨居住时间最多的，就是林彪。当时他和叶群住96号楼。

林彪通常的规律是，每天坐五六个小时。上午3小时，下午少则2小时，多则3小时，只有在无风的黄昏，他才到院子里走一会儿，光线强烈时绝对不行。每日的主要内容是沉思，在无声、无光、无色彩的氛围里，他几个小时地静默着，如老僧入定。有时也在屋里走动，自言自语着，咀嚼着炒熟的黄豆。有时他一根一根地接着划火柴，直至整盒被划光，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林彪奉行的原则是“毛主席同意我同意”、“毛主席划圈我划圈”的“紧跟”策略，自己轻易不出头。接见外宾时，他一向不愿意去，只是毛泽东出场要他作陪时，才勉强走一下。为了防止出现考虑不周，他给周边人立下一条规矩：所有他批阅的电报和文件，一律押3个小时后再发。

在林家卧室内，一直挂着林彪赠叶群的条幅：说话莫啰嗦，办事莫越权。林彪的夫人叶群同时担任林彪办公室主任。

“九大”林彪当了副主席后，叶群就开始张罗起儿女婚事。林彪说：“儿女的事由孩子们自由恋爱，你不要去麻烦人家。”

叶群说：“老虎和豆豆老实害羞，这种事他们从来不主动，人家都抱上孙子啦，等他们自由恋爱我们都老啦！”

林彪曾在锦州地区打过仗，就信口说了一句：“锦州的女人长得不错。”

这次谈话后，林彪就没再过问，直到叶群发展到全国选美，并带着王宁等几个女孩去给林彪看，他还以为是老部下帮忙介绍的。

在“林办”里，秘书对林彪说谎不构成罪名，相反，谁要违了叶群的意，才是大祸临头。叶群怕秘书们在林彪面前说漏了嘴，又觉得秘书们都是男的，不懂审美，便召见了几位总参谋长、副总参谋长们的夫人。

第二夫人开口请帮忙，谁也不好推却。于是，几位夫人一张网撒下去广及三军，加上亲朋好友老部下，从京城到二十八个省市自治区，举国“选美”就此拉开。

夫人们仿照清朝皇帝的全国选秀，在全国范围内声势浩大地开展“选驸马、选王妃”活动，林彪的“四大干将”的夫人和秘书领了圣旨，纷纷出动，各地成立“选美”办公室，“选美”男女带着摄像机，带着大墨镜，像捕快一样到民间乡道，跟踪侦查，发现目标，即以“有政治任务”带回宾馆，量三围，问出身，查学历，凡是选上的立即用专机送回毛家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