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博中这两件瓷尊除名字不同外,其余都相同,包括命运
“从门到窗子是七步,从窗子到门是七步。”是伏契克在《绞刑架下的报告》中开篇的一句话,在我这个年龄的朋友应该都有记忆。一句话,生动地表达出了牢房生活的单调乏味。
其实,这句话也反映了简单重复可以产生深刻记忆的道理。就拿我来说吧,国家博物馆去得次数多了,很多展品的位置都能记住。因此很多参观也是接力进行的,如果您按时间顺序看我的文章,再到国博参观时,可以当导览词来看一些重要的展品。
但我今天说得可能有点跳,会打乱您的节奏。
我在整理自己拍的国博展品照片时,发现分处不同的展厅的两件展品,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是临时借展?这种情况在国博也常有。比如前段时间“宅兹中国——宝鸡出土青铜器与金文精华”时,“利簋”等就从地下调到了三层。再比如现在正在展出的“玉出红山——红山文化考古成就展”,也将地下的“碧玉C形龙”借去了。
于是,我又预约了一次,到国博去求证。
在中国博物馆北区四层“中国古代瓷器艺术展”中,我看到了自己寻找的展品,一件清代乾隆年间的精美瓷器,展签上很清晰地写着“霁蓝地粉彩描金缠枝牡丹双燕耳尊”。下一行还有三个字“清 乾隆”。除此外,展签上没有更多的信息。
我诚恳地请教展厅工作人员:“这件展品一直在这里,没有外借过,或不是从别的展厅借来的吧?”
“对,它一直在这里,没有外借过。是不是从别的地方借来的,我不知道。”
“这可是国博的镇馆之宝,从来没外借过。”听到我们交谈,又走来一个工作人员,同样肯定地说。
我拿出手机,翻出另一件展品的照片。
“这是我在地下展厅拍到的,和这件是不是一模一样。”我们仨人拿着照片和现场的展品仔细比对着。瓷尊敞口,短颈,丰肩,鼓腹,腹下部内敛,肩颈之间雕贴一对白色的展翅剪尾燕子作为耳。外壁施霁青色釉,以金彩绘蕉叶、缠枝花卉等纹饰,近足部饰粉彩仰莲纹及联珠纹。没有一处不相同,就连腹部描金不清晰的部位都完全一样,她俩人也惊到了。
“你们到地下去看过吗?”
“没有,我们的工作岗位都是固定的。”
告别她俩,我直奔地下一层。在“古代中国基本陈列”里,我看到了我要找的展品。它的特征我就不再说了,与“霁蓝地粉彩描金缠枝牡丹双燕耳尊”完全一样。但展签的内容却不太一样,这件展品的名称在这里是“霁青釉金彩海晏河清尊。
我又请教一位工作人员。
“四层还有一个和这件一模一样,不可能。这是国博的镇馆之宝,是当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幸存下来的,您一定是看错了。”工作人员的态度非常坚决。
看来从工作人员这里是不可能找到答案了。好在这件作品的展签上有一段文字介绍,于是我认真地读了一遍:瓷尊施霁青色釉,肩颈间贴一对白色展翅剪尾燕子为耳。霁青色象征“河清”,燕子与“晏”谐音,蕴含着“海晏河清,四海承平”之意。乾隆时期粉彩瓷器的生产工艺达到了高峰,此件瓷尊即为明证。据研究,海晏河清尊是由景德镇御窑为圆明园海晏堂专门烧制的陈设品。海晏堂是圆明园西洋楼最大的宫殿。唐人郑锡在《日中有王字赋》中有“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之说,意指黄河水流澄清,大海风平浪静,后用以颂扬天下太平之意。“海晏堂”之名应取意于此。公元1860年,英法联军劫掠焚毁圆明园,海晏堂亦沦为废墟。但幸运地是,海晏堂内陈设的两件瓷尊被保存了下来,此为其中一件。
读完最后一句话,我好像全明白了。这句话里明确地说明有两件瓷尊,而且都被保存了下来,地下展出的是其中一件。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四楼那件就是另外一件。它们在乾隆年间一起被工匠烧制出来,又一同被送到圆明园海晏堂陈设,共同经历了圆明园劫难,又一起幸运地留存下来,再一起被收藏到国家博物馆,最后分别以不同的名字陈列在不同的展厅,向人们展示自己精美的艺术形象,诉说共同经历过的故事。
非常期待有专家能真正拉直我心中的问号。